權禦山河!
綠映雙手捧著一個長條的小錦匣,蕭清晏接過打開,發現裡麵是一支鏤空的雲鳳紋白玉笄,簡單清雅,是不論男女皆可佩戴的式樣。
“這是夫人早些時候親自繪了圖紙,請璞玉齋最好的玉匠師父打造的,上麵還刻了字,原本是預備在少主十五歲生辰時送給您的。”
綠映說著,淚珠掉了下來。
“在公主府的時候夫人叮囑奴婢,如若她回家後忘了此事,便讓奴婢提醒她,現在夫人不在了,可她叮囑過的事情奴婢不敢忘。”
蕭清晏在白玉笄上發現了一行字河清海晏,歲月希和。
這也是母親寫字時最愛寫的八個字,母親曾經說過,這是她和阿弟的名字,也是父親和母親畢生所願。
綠映隻知這是母親送給她的十五歲生辰禮,可是蕭清晏心中明白,這是母親預備來為她作及笄之用的,這支白玉笄本來應該在今夜由母親親手為她戴上。
蕭清晏眼眶微熱,沒有讓眼淚掉下來。
子夜微涼,孤月獨照,星辰都黯然隱去,蒼穹清冷乾淨得像一塊巨大的黑色琉璃。
蕭家各處正在進行著權力交接,燈火通明,唯獨靈堂淒清寂靜,隻有蕭永寧和幾個值夜的下人守著。
能在這個時辰在母親的靈前看到這位六族姐,蕭清晏很感激。
“六姐,夜深了,你還未出月子,回去吧!”
蕭永寧的精神頭已經養得好了許多,她道“我如今重歸蕭家,理當為大伯母守孝。”
蕭清晏親自將她攙起“月子裡不能勞累,回去吧!”
避過旁人,蕭清晏又在她耳邊悄聲說“過幾日又要舟車勞頓,還是先養好身子。”
說罷,將蕭永寧交給婢女“六姐的心意母親已經收到了,不必拘這些俗禮。”
蕭永寧深深看著蕭清晏,叮囑了幾句“你也要保重”雲雲,便離開了靈堂。
蕭清晏又屏退了所有值夜的下人,連同簡心“我想單獨陪著母親說說話,你們都下去休息吧!”
一直以來,夫人和九郎說話都不喜歡有旁人在側,簡心帶著人退了下去。
靈台內隻剩下了蕭清晏和躺在冰冷棺木中的王筠,棺木被兩個條凳夾起空懸,下麵放著王筠生前用過的軟枕和一盞長明燈。
長明燈的燈芯已經燒焦,快要滅了,蕭清晏用竹簽子將浸在香油裡的燈芯挑出一截來,微薄的火焰瞬間躥亮。
她將油燈重新放回棺木底下,看著棺材裡雙眼緊閉的母親,身子緊緊地貼著木板,就好像是在抱著母親一樣。
“阿娘,已經子時了,我終於滿十五歲了,你看,我把你準備的白玉笄也拿來了,你起來,起來給我挽發,阿娘……”
她輕聲呢喃,眼淚忍不住撲簌簌地落下,滴在了母親的身上。
喉間哽咽,每一聲輕輕的“阿娘”都像是撕開了心臟,疼得她連一聲“阿娘”都喚不完整。
她將臉貼在毫無溫度的棺木上,口中一聲一聲極輕地喚著,就像是依偎在母親懷裡親昵地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