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你再闖禍,哥哥我就要篡位了!
大晉王朝,皇都。
在得知蛟龍一事是有人幕後策劃後。
老皇帝便立即令廠衛嚴查。
然而,還沒過多久,一大堆來自江南的奏折,如雪花般朝他禦案飛來。
無一例外,這些奏折全是彈劾蘇長歌的,罪名大小不一,譬如公然索賄,擅殺朝廷官員,強辱民女,毆打百姓等等。
攪的整個江南怨聲載道,民不聊生。
要真按上麵罪名來論。
古往今來。
除了謀朝篡位者以外,蘇長歌在十惡不赦之人的排名上能保五進三。
早朝,承天殿內。
老皇帝在隨侍的攙扶下才剛落座。
立即就有禦史出列。
“陛下,臣有本啟奏!”
“楚國公蘇長歌,有負聖恩,驕橫跋扈,欺壓江南富商鄉紳,貪欲之心昭然若揭,以至於江南百姓終日惶惶,恐受其所害。”
“甚至以萬人聯名血書來陳述冤屈!”
“是故,臣懇請陛下,罷其爵,奪其職,交由大理寺嚴加審問。”
趙禦史厲聲說完。
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布帛,上麵歪歪斜斜全是百姓用血寫下的名字。
作為理學門徒。
他早就看蘇長歌這等奸佞之徒不爽,現在他犯了錯,自然得往死裡搞。
而他的聲音,就像是衝鋒號角一般。
下一刻。
禦史們爭相出列彈劾。
“楚國公初到江南,玷汙婦女數十人,此等禽獸之行,不足以為人!”
“江南士紳溫敦仁義,卻被其以權勢威逼,若不賄賂於他,抄家滅門隻在旦夕之間,望陛下嚴懲此等狂悖惡徒!”
“萬民血書,必有天大冤屈!”
“望陛下替江南百姓做主!”
“廬江郡郡尉李嶼,在任期間兢兢業業,深的百姓和將士厚愛。”
“卻被楚國公在將士麵前,以不遵上令就地格殺,按照律法,未經允許,殺害朝廷官員,當處以極刑,淩遲處死!”
“蘇長歌喪心病狂,惹得天怒人怨,懇請陛下誅殺此賊,安撫江南民心!”
一道又一道的聲音響起。
禦史們唾沫星子滿天飛,一個個激動到麵紅耳赤,細數蘇長歌種種惡行。
在他們的描繪下。
蘇長歌儼然成了罪惡滔天,罄竹難書,不殺不足以平民憤的大奸大惡之徒。
而聽到這話,蘇派的人頓時勃然大怒。
“你們放屁!這是誣陷!”
“楚國公潔身自好,連子嗣都沒有,豈會是玷汙婦女之人?”
“索賄更是無稽之談!”
“蘇狀元不缺銀錢,要錢何用?豈會因此敗壞自己的名聲!”
“這分明是江南官員蓄意誣陷詆毀!”
聲音剛起。
就被禦史們給回懟過去。
“潔身自好?”
“道貌岸然的人多了。”
“蘇長歌之前不過是顧慮陛下,這才刻意收斂本性,裝作謙謙君子罷了。”
“一朝權勢在手,便暴露禽獸本性。”
“恨不得美色愈多愈好,錢財愈多愈好,貪得無厭,宛如饕鬄!”
“萬民血書在此!”
“難道百姓會集體冤枉蘇長歌嗎!”
龍椅上,皇帝看著下方唾沫橫飛的禦史,麵色淡漠,一言不發,因為陸從儉稟報的事情,他對江南官紳已經生出厭惡。
現在他們集體上奏彈劾。
不管說些什麼。
在老皇帝的眼中都是故意詆毀蘇長歌,想用這種手段除掉這枚眼中釘。
而越是這樣。
他越不能讓這佞得逞。
隻不過,郡尉之死確實是有些過了,其他罪他還能壓得住,畢竟要取證。
可郡尉好歹是從四品官員,位高權重,結果被蘇長歌在眾目睽睽之下就給殺了,說實話,哪怕是下毒,暗殺都行。
偏偏用這種簡單粗暴的方法。
終究還是太直了。
但轉念一想,這又何嘗不是優點呢。
若蘇長歌真搞陰謀詭計那一套,自己也不會對他抱有如此信任。
正想著,丞相秦輔突然站出隊列。
“陛下,臣以為,蘇長歌品性高潔,應該不是會做出此等禽獸之行的人。”
“但江南官員聯名彈劾,萬民上血書陳冤,必然事出有因,而且郡尉李嶼被他就地誅殺,也是事實,朝廷若半點不追究。”
“即便蘇長歌無罪。”
“也難免會讓天下百姓、文武百官非議,以為朝廷故意縱容其惡行。”
“如此一來。”
“對陛下您難免心生微詞。”
“故而,臣提議不妨先召蘇長歌入京,再派人到江南核實情況。”
“若情況屬實,念在他有功於社稷,褫奪其爵,罷黜其官職,貶為庶民,若情況不實,也可昭示天下,安撫民心。”
秦輔朗聲說道。
之前他舉薦蘇長歌去江南。
想的是蛟龍一事解決後,以他的性子必然會在江南官場惹出禍事。
但沒有想到。
蘇長歌比他預想的還要能闖禍。
這才過了幾天?
就攪的江南上下怨聲哀悼,而且還殺了個郡尉,闖下彌天大禍。
如此一來,他都不用親自出手,隻要看江南官員那邊發揮,蘇長歌不死也得脫層皮,畢竟潑臟水,捏造罪證,民怨沸騰,算是江南官員的老技藝了。
而此時,聽到丞相的話。
老皇帝眉頭微蹙。
他相信蘇長歌殺郡尉必然事出有因,但秦輔說的話也有道理。
郡尉可是從四品。
說殺就殺。
連會審、定罪的過程都沒有。
若朝廷不管不顧,其他官員難免會惹來非議,讓百姓官員輕視律法。
但將蘇長歌調回來肯定不可能,畢竟蛟龍還沒解決,而且真如此做,隻會讓那些在背後策劃此事的謀逆之徒更加肆無忌憚。
“蘇長歌啊蘇長歌。”
“你真是給朕惹了個大麻煩。”
老皇帝心中長歎一聲,隨後掃視群臣,緩緩開口道。
“正如丞相所言。”
“蘇長歌殺郡尉必然事出有因。”
“可他如今身負重擔,貿然召回皇都,對江南數千萬百姓不利。”
“因此,勞煩衛國公走一遭,調查此事原委,還蘇長歌一個清白,讓天下百姓和官員知道,朝廷絕不會偏袒縱容任何一人。”
老皇帝剛說完。
“老臣遵旨!”
衛國公無縫銜接,拱手行禮答應此事。
渾厚的聲音在殿內響起。
刹那間。
文武百官臉上露出怪異之色。
讓衛國公過去調查?
這尼瑪,誰不知道衛國公跟蘇長歌關係好,兩個孫輩都是他弟子!
“陛下,不可啊!”
趙禦史見狀,立即出言阻止。
讓衛國公過去調查。
他還怎麼將蘇長歌這奸佞送上刑場,亦或者逐出朝廷,禁製心學傳播。
“怎麼?你覺得老夫不夠資格,還是會偏袒楚國公?”
衛國公回頭。
一雙虎目盯著趙禦史。
“額這”
感受到如泰山一般壓迫感的趙禦史,臉色陡然變白,支支吾吾起來。
也就在此時。
秦輔的聲音再度響起。
“衛國公自然夠格。”
“但是陛下,蘇長歌罪名繁多,且殺官、索賄、虐民等均是大罪。”
“他如今固然肩負重擔。”
“可也並非無人替代,以此為由,百姓官員恐不能認同。”
“因此臣舉薦太學院院長嚴直前往,嚴直身為大儒,奉公廉潔,一身正氣,處事老練,又是朱聖門徒,必然能勝任此職。”
秦輔開口。
他知道陛下有意偏袒蘇長歌。
也正因如此,他才更要趁江南民怨爆發之際,一舉擊垮蘇長歌。
否則拖到江南民怨平息。
以把陛下的態度。
很有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到最後蘇長歌屁事沒有。
此時,百官見丞相帶頭衝鋒。
紛紛出聲附議。
“陛下,臣等以為秦相提議公允!”
霎時間,將近七成的官員出列,拱手行禮,請求將蘇長歌押送回京。
看到這一幕,老皇帝臉色一沉。
目光看向帶頭的秦輔。
他知道,秦輔肯定知道自己想保下蘇長歌,但即便如此,秦輔還是帶頭攪局。
違逆自己的意思辦事。
但沒辦法,就如之前以天下安危逼迫和親一樣,秦輔這次是以百官來逼迫。
雖然很惱怒,恨不得廢了這位丞相,但那樣一來朝局就會失衡,而且丞相也不是說廢就能廢,必須要找好由頭和時機。
可蘇長歌。
又是萬萬不能召回皇都。
想到這裡。
老皇帝一時有些頭疼,不知道該如何偏袒蘇長歌,壓下這件事。
正此時。
蘇子由站了出來。
“陛下,舍弟昨日有封書信寄來。”
“托臣轉告陛下江南近狀。”
蘇子由出聲,一臉的從容淡定,不急不緩的從袖中掏出書信。
見狀,秦輔心中頓時感到幾分不妙。
老皇帝則是眼前一亮。
他挺好奇蘇長歌這段時間在江南做了什麼,是不是查到了他們謀逆的證據,以至於那群官員士紳如此不遺餘力的抹黑他。
“嗯,說吧。”
“朕倒要聽聽江南發生了何事。”
老皇帝開口。
“諾。”
蘇子由答應一聲,視線從丞相,還有一眾彈劾弟弟的官員身上掃過。
這封信他昨日就能拿出來,但他知道長歌選擇寄給自己,而不是直接稟報陛下,就是想整治這群隻會狺狺狂吠的官員。
隨即,他出聲念道。
“陛下聖躬安。”
“學生奉命降服蛟龍,鎮守江壩,夙興夜寐,不敢辜負陛下所托。”
“然,初到江南,廬江郡豪強王氏及太守黃穰便邀學生赴宴,席間,大小商賈劣紳阿諛奉承,以金銀財物爭相向學生行賄。”
“學生身負聖恩,謹記陛下教誨,潔身守道,豈能與此等劣紳相互勾結?”
“故而假意收下賄款後,再怒斥眾人的卑劣行徑!”
一瞬間,
老皇帝、太子和百官麵色怪異。
啥?
收下賄賂後再懟人?
還有這操作?
難怪江南士紳不遺餘力的抹黑詆毀你,他麼的,乾的事也忒不厚道了!
可就在此時。
蘇子由的下一句話讓眾人瞬間愣住。
“賄賂禮單附上,約計兩萬萬兩白銀待學生返回皇都後一並交予朝廷。”
一刹那,殿內寂靜無聲。
就連空氣都凝結起來。
眾人屏住呼吸,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蘇子由,心中無比震撼。
兩萬萬兩!
臥槽!!
這特麼比朝廷一年稅收還要多!
那群鄉紳商賈到底多有錢?剛到江南就拿出這麼多錢賄賂蘇長歌!
要知道,他們貪汙一輩子。
攢下來的銀錢可能也隻有其中十一。
想到這。
眾人不禁有些眼紅起來。
若是早知如此,他們之前說什麼也要搶過降服蛟龍一事!
我的兩萬萬兩啊!
偏偏落到蘇長歌這愣頭青頭上!
全上交國家了!
這一刻,眾人無比理解江南豪紳那顆受傷的心,給了兩萬萬兩銀子還挨頓罵。
擱誰都要跟蘇長歌不死不休。
隻能說這逼活該!
“快,將禮單拿給朕看看。”
老皇帝出聲。
“是。”
說完,蘇子由從袖中取出禮單,將其交由來取的公公。
“黃金八百萬兩,白銀”
接過禮單,老皇帝看著上麵的內容,心中震撼無比,眼珠子都直了。
粗略估算一下,其上寶物都按最低價值來算,才兩萬萬兩白銀,要是都按中間價值來算,總價何止兩萬萬兩白銀。
而這些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