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你再闖禍,哥哥我就要篡位了!
“楚國公。”
“您看這件事該怎麼辦?”
糧倉官員看著麵前緘默不語的蘇長歌,小心謹慎的問道。
“你將那些糧食漲價的商賈名單都送來,同時以本國公的名義,讓他們到府衙來一趟,就說本國公有事要跟他們談。”
蘇長歌開口。
平淡的語氣中透著幾分冷意。
這一次江南受災。
本來就是豪紳、商賈和吳王這群人勾結陶先生搞出來的。
這段日子自己一直忙於賑災,調查之事按陛下的安排,暫且交給陸尚書和衛國公去辦,準備等掌握證據後將這群人給一網打儘。
然而現在。
這群人似乎有些等不及。
覺得朝廷不知道是他們在背後搞事,亦或者覺得朝廷沒證據奈何不了他們。
不僅敢上漲糧價。
還高價收購官府派發的糧食。
如此整齊劃一的舉動。
擺明是有人在幕後操縱這一切,而且十有八九陶先生這老陰貨參與其中。
想到這,蘇長歌眼神漸漸變得冷冽,不怕陶先生出手,就怕他從此銷聲匿跡起來,而隻要動手,就肯定會留下蛛絲馬跡。
而聽到安排,糧倉官員點頭答應。
“諾,下官這就去辦。”
話音剛落。
突兀間,就聽一陣馬蹄聲在耳邊響起。
蘇長歌轉頭看去。
隻見衛國公身騎一匹白馬趕來。
而後乾脆利落的翻身下馬,來到自己身前,麵色格外凝重的說道。
“蘇狀元,老夫有急事找你商量,江南各郡的軍糧都快告竭,將士們最多還能再堅持十天,請你快些籌備軍糧。”
“要是將士們都吃不上飯。”
“恐怕會出現嘩變。”
衛國公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江南富庶,很少缺糧。
再加上前些日子是雨季,存糧太多容易發黴,因此軍糧大多由官府收購。
但現在糧食價格上漲,問題就暴露了。
將士們吃不上飯。
還怎麼指望他們聽指揮辦事。
“您老彆著急,糧食的事我已知道。”
聽到又跟糧食有關,蘇長歌安撫一句,他倒不覺得意外,畢竟民以食為天。
不管是哪一朝,哪一代。
糧食一旦出問題。
往往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軍糧不夠,很明顯是吳王那群人早就預謀好的,為的就是讓士兵嘩變。
試想一下若是江南發生洪災,死傷無數,百姓和將士都吃不上飯,這時吳王和豪紳商賈帶著糧食站出來,那必定是從者如雲。
而後。
隻要蠻夷那邊再搞點小動作。
憑朝廷現有的力量,一時還真拿占據大江而守的吳王和陶先生沒什麼辦法。
不過好在洪災並沒有發生。
如今所麵臨的問題。
乃是江南的糧食,有將近八成都在這群人手上,幾乎跟壟斷沒什麼區彆。
而想要化解這場危機,其實也不是什麼難事,隻要放棄以工代賑,讓百姓和將士喝米湯吊著,等朝廷從各地調糧就好。
然而,蘇長歌卻不願意這麼做。
不是為了麵子和政績。
而是災民本來就苦,現在卻連這最後一條活路都被這幫劣紳給堵死。
憑什麼?
隨即,蘇長歌目光看向衛國公。
“糧食的事晚輩自有辦法。”
“您老回去後,讓廬江郡的官兵集合,吃飽飯,這兩日官府會有調動。”
蘇長歌語氣格外冷冽。
聲音響起。
衛國公不由愣了一下。
但轉瞬就明白蘇長歌口中所指的官府會有調動是什麼意思。
這小子。
不會是打算動手強搶吧?
要真是如此。
爽是爽,但這般蠻橫粗暴,他就不怕招來各地官員和豪紳的非議嗎?
要知道蘇長歌上次壞了官場規矩,收受賄賂不辦事,就已經讓很多豪紳和官員心生不滿,覺得他不懂事,現在要是再壞規矩。
這群人在背後指不定怎麼非議他。
“蘇狀元,你可要三思啊。”
“這件事一做。”
“你日後在官場上可就寸步難行,那些豪紳世族肯定會出手打壓你。”
衛國公好意出言勸阻道。
規矩。
本身就是一群人約定成俗定下的,有人不守規矩便會招致群起而攻。
現在蘇長歌動手搶錢搶糧。
等於徹底壞了規矩。
豪紳和富商必定會不遺餘力的對付他,將來他在朝堂上的政敵將多如牛毛。
這小子難道一點不為未來著想?
“沒事。”
“本來和他們就不是一路人。”
“更何況,朝廷設官分職,皆為利民耳,若所做之事不能利民,不以民事為事,不以民心為心,實與貪官汙吏罪相等。”
蘇長歌麵無懼色,語氣格外認真。
現在就怕了。
那等到將來攤丁入畝,官紳一體納糧,被千夫所指的時候怎麼辦?
而伴隨聲音響起。
衛國公看著麵前這個眼神堅定的年輕人,心中不由一震。
“天下百姓能得蘇狀元為官。”
“實乃百姓之福。”
衛國公發自肺腑的感歎一句。
他這輩子佩服的人不多,但對這個後輩讀書人,實在是打心底裡的佩服。
隻可惜
衛國公瞥了眼邊上的魚幼薇和清玄。
隻可惜這小子女人緣太好,自己孫女礙於身份,終究慢了一步,否則他慕家能得此佳婿,霍家那老貨不得眼紅死。
隨後,他也沒再出言相勸。
而是回去厲兵秣馬。
隨時準備等候蘇長歌的軍令,出兵砍了這群禍害一方的劣紳商賈。
至於怕?
年輕人尚有英雄氣。
老將軍何懼?
而後,就在蘇長歌送走衛國公後。
清玄的聲音響起。
“先生,可是有誰刁難你?我這就去幫你收拾他。”
她一副自信滿滿的說道。
“不用了。”
蘇長歌拒絕了她的好意。
凡是妖類、修士、正神等超脫生靈,直接插手人間世務都會沾染上因果。
就比如說陶先生,他雖然是仙道四品修為,但也要靠諸多手段來讓江河之水泛濫成災,規避因果,否則這人間早就亂了。
清玄如今才剛被敕封為江河正神。
雖有功德,卻無願力,過度插手人間之事必然遭到反噬。
而且,就算這件事沒有因果。
蘇長歌也不會答應。
人間事,人間了。
她是妖類出身,心性固然不錯,但做事往往隨心所欲,無所顧忌。
而自己既然敕封了她。
那就要對她負責,對江南百姓負責,不能養成她這任性的習慣。
隨即,蘇長歌轉目看向魚幼薇,說道“幼薇,可能要辛苦下你,先帶清玄去讀書明理,等我有空暇再親自教她。”
聲音響起。
清玄的臉色瞬間垮了下去。
美眸盯著蘇長歌。
她不明白,自己隻是想替先生出氣而已,哪裡做錯了?
霎時間,一股委屈感湧上心頭。
“讀書就讀書,哼!”
清玄負氣的說完。
拉著魚幼薇的手便轉身離開。
決定接下來幾天都不主動跟先生說話,除非除非先生主動來找到自己。
見狀,蘇長歌不禁有些錯愕,怎麼養條龍跟養小孩一樣,自己剛才應該也沒凶她,隻是讓她讀書罷了,她怎麼還生氣了?
不過還好有魚幼薇在旁邊照看。
再加上清玄本心不壞。
倒是不必擔心她去乾什麼壞事。
等自己處理完政務,晚上再去教她讀書明理,她應該能明白何為規矩。
吳王府邸內。
書房。
趙珞聽著身邊人的彙報近況,嘴角不由輕輕上揚,露出幾分冷笑。
“這個蘇長歌,壞了本王的好事。”
“還想在江南混下去?”
“現在糧價上漲撐不下去,才知道服軟,請鄉紳商賈到府衙做客和談。”
趙珞坐在椅子上,一臉倨傲之意。
在聽了陶先生的計謀後。
他便行動起來。
不得不說,不愧是陶先生,算無遺策,糧價剛上漲蘇長歌便已經坐不住。
這要再過幾天,各郡將士和百姓們第吃不起飯,聚眾鬨事,百官和陛下追責下來,他蘇長歌不說受罰,但肯定會挨頓訓斥。
心想著。
身邊傳遞消息的老仆開口問道。
“王爺,您看要不要讓那些鄉紳商賈都晾著楚國公,不去赴會?”
“不用。”
趙珞擺了擺手。
嘴角上揚,出言笑道“蘇長歌好歹代表朝廷,多少還是要給點麵子。”
“直接不去容易落人口實,所以你讓他們每人各帶二十石糧食過去,打發下他,就說地震受災,鄉紳們家裡也沒有餘糧了。”
聲音響起。
身邊老仆露出諂媚的笑容。
“王爺這招高明啊。”
“二十石糧食不多,卻惡心了朝廷,也讓他們沒由頭找麻煩。”
老仆開口誇耀道。
“總而言之就一句話。”
“不管怎麼樣,就算蘇長歌磕頭求我們,也絕對不能降價。”
“一文錢也不降!”
趙珞出聲,語氣中滿是狠意。
“王爺您放心。”
老仆重重點頭,一副同仇敵愾的樣子。
見狀,趙珞滿意的點點頭。
蘇長歌讓他登基稱帝美夢破碎,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輕易放過此子。
況且,江南糧價越是耗損大晉國力,蠻夷來時,皇帝就越是要竭力抵抗,根本無暇顧及江南,到時就是他大展宏圖之日!
想到這。
趙珞轉頭看向老仆。
“之前吩咐你辦的事都做好了嗎?”
“做好了。”
老仆答應一聲,而後道“朝廷那些官員由豪紳商賈聯絡,絕不會牽連到老爺。”
“災民那邊,他們也安排好了人。”
聽到聲音,趙珞麵露喜意。
什麼以工代賑。
他蘇長歌想要博個美名,本王偏偏要讓他帶著惡名,灰溜溜的滾出江南。
日落黃昏,府衙外。
一架架雍容奢華的馬車從遠處駛來。
身後還跟著幾架拉著糧食,風塵仆仆的驢車,與前車相比寒酸至極。
這一幕不由吸引了災民們的目光。
“那好像是王家的車。”
“還有李家的。”
“等等,範家的人也來了。”
“他們來府衙乾什麼?”
“看樣子好像是給官府送糧食,他們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好心了?”
望著駛過的馬車,災民們眸中露出驚訝之色,在他們的印象當中,這些人平常不是錙銖必較,拚了命使喚手下的佃農嗎?
而就在這時。
一道聲音在災民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