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後鸞鳴!
天已漆黑,暖閣裡隻點了兩盞豆油宮燈,黃紗罩籠出淡淡的暈光。承瑞長臂一伸,攬住晚晴腰肢,道“外麵冷得很”兩人緊緊貼在一起,他衣袖冰涼,夾帶著殿外的清寒,引得晚晴一陣顫栗。她嗔道“我穿成這樣,你真不知道為什麼?你是豬嗎?”
承瑞扳過她的身子,挑起她的下顎,竟笑了笑,道“你從未如此主動,我當真有些不知所措。”晚晴小聲嘀咕“不僅是豬,而且是笨豬。”她紅唇微啟,自有一種清新俏麗,言語間滿是嬌聲細語,讓承瑞失魂落魄,此刻若晚晴讓他去死,隻怕他也會義無反顧。
正所謂,色字頭上一把刀。
承瑞齊膝攔腰抱起晚晴,晚晴臉上羞紅,上次與他共榻,還是剛回莊州之時。況且那日她醉了,絲毫不知感受。她挽住他的脖頸,聞著他身上的硝煙味道,是莫名的歡喜。
她低聲道“你先把燈吹了。”
承瑞看了她一眼,唇角抿出好看的笑靨,卻直接把她放到炕上,又替她脫了鞋襪。他把錦被裹在晚晴身上,拂開她頰邊的碎發,道“護送太子棺槨的親軍明日啟程,我今夜要處理好各地的通行令,還要給父王寫奏折稟明諸事,實在不得閒空。”
他出言婉拒,晚晴吃羞,裝作毫不在意道“那你趕緊做事。”一頓,作勢要下炕,自言自語道“我還是回去,指不定江無會找我。”
承瑞按住她的手,道“夜已深,你在這陪我也好。”
晚晴望著堆積如山的折子,悵然道“太子被殺,父王肯定不會原諒你,都怪江無做事魯莽。”承瑞苦笑道“如果是太子殺了我,父王一定會原諒他。所有不怪江無,即便江無不殺太子,我亦會動手。”稍一頓,又輕又柔道“當時在殿中,他用劍指著你,我便想好了,如果他敢動你分毫,我定叫他碎屍萬段。”
他撫摸著晚晴脖頸上淡淡的傷疤,道“還疼嗎?”
晚晴笑道“早就不疼了,太醫給我擦了藥。脖子上隻傷了一點點的皮膚,手上的傷雖然深些,但並無大礙。”她把手舉起來,在他眼前晃了晃,道“裡麵塗了黑色的膏藥,我嫌太難看了,才讓太醫用紗布包著,其實一點都不痛。”
承瑞抓住她受傷的手,捧在掌心裡,道“對不起,我總是疏忽你。”
晚晴搖頭,道“你軍務繁忙,脫不開身,又有太子遇刺,這些我都能理解,我不怪你。隻希望,待一切安穩後,我與你能平平靜靜,像個小夫妻一樣生活。”
承瑞眼角濕潤,揚起淺淺的笑意,動容道“好。”
半日後,莊王收到承瑞奏章,知道太子的棺槨已經從清宮出發,事情已成定局,不由又怒又痛,即刻寫下禦令命承瑞追剿清國殘餘勢力,將其斬草除根。
慕容狐見承瑞將禦令壓至文書最底處,不由問“下一步,你打算如何走?”
承瑞猶豫,半響都沒回話。
此時已至隆冬,寒風凜凜,滴水成冰。清宮沒有晚晴的殿宇,她也不願呆在宮裡勾起前塵舊事,便一直住在當日衛子離為她安排的小院落裡。院落雖小,卻五臟俱全。天井裡種著數株紅梅,迎雪悄然綻放,隔著紗窗望去,朦朧間,猶如一幅素雅秀美的雪中梅花圖。
晚晴出門尋了靜善一日,擔心她沒吃沒穿,會挨凍受餓。如今父王不在,她自然而然的把自己當成了靜善的長輩,要關心她愛護她,要對她負責。然尋了數日,絲毫不見靜善蹤影。
待回到家中,還沒脫下鬥篷,便有人道“長公主。”
晚晴抬頭一看,是江無立在梅花樹下。她心中一喜,幾步奔過去,笑道“江無,我等了你好幾天了。”
江無看了看她的脖頸,又望著她的手,道“傷好了嗎?”
晚晴晃晃手心,道“已經好全了。”又問“父王如何了?”
江無淡淡道“王上很好,已經安置妥當。”晚晴鬆了口氣,道“那就好,隻要父王沒事,凡事便都有希望。”江無眼中是異常的冷漠,比飄落的雪花還要冰冷,他道“莊承瑞就那麼好嗎?好到讓你什麼都不介意,拋棄清國,拋棄王上。”
晚晴眉梢一蹙,慍怒道“我從未拋棄清國,更不會拋棄父王。”
江無的聲音高揚了三度,道“他莊承瑞殺我百姓,破我城牆,毀我山河,你卻對他不離不棄,還願意為他死,你已經不是我認識的兆佳晚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