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向承瑞,問“你也這樣想?因為是王後親舅,你便不敢得罪了嗎?”
承瑞看著她凍紅的臉頰,輕輕一笑,伸手拉她坐到自己身側,撿過小蓋毯放在她的膝蓋,緩緩道“軍需物資的撥調使用,可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吳學士見兩人促膝相談,知道沒自己什麼事了,便拉著江無一並退下。
晚晴把雙手塞進承瑞袖中取暖,仰著臉道“有多複雜?”她杏眼含嬌,與皸裂的肌膚極不相稱。承瑞忍不住撫摸她乾裂的傷痕,有時候,他是後悔的,讓她摻和到男人的世界裡。
但除了她,他無人可以依賴。
他道“簡單來說,大莊每年撥給軍隊的銀兩都有定例,由兵部擬預算,交與戶部核實,再呈給王上過目,經群臣商定後,再一層層往下批複。每年的軍需銀兩到底能拿多少,要看當年的國庫稅收如何。即便錢糧全部到了兵部,到了軍需處,在如何使用上,也是大有文章。這幾年大莊四處征戰,軍糧、武器、炮火、盔甲…處處都要銀子。”
承瑞說得很慢,他有些猶豫,這些話,他甚至無法說服自己。
銀子…大莊怎會缺銀子?從戰敗的四國掠回的銀兩,有數百船。
晚晴信以為真,眨巴著眼睛道“話雖如此,我也知道很難,但是承瑞,你能不能想法子撥點銀兩給士兵們做棉被?我想讓他們晚上能暖暖和和的睡覺。”
承瑞斜斜的抿起唇角,道“我會告訴他們,是女將軍為他們置辦了棉被。”
晚晴道“你答應了?”
承瑞笑道“姑且試試。”
晚晴高興的大叫,撲進承瑞懷裡,道“你就知道,你將來一定是位明君。”
翌日天未亮,承瑞已入宮麵聖。太鼎殿中巨火燃燃,暖烘烘的如置初夏。兩側臣子靜默無聲,唯承瑞跪在正中央,似乎在說著什麼,惹得莊王大怒。
莊礽一副倉促模樣,在殿外整理衣冠,低聲問侍立的太監“裡頭怎麼了?”
太監小心翼翼道“三殿下說軍需處沒銀子了,問王上要銀子呢…”
莊王的聲音從殿中傳來“年前就說了,讓你省著點花銀子,省著點,你如今翅膀硬了,就不把我這個父王放在眼裡了是不是?一萬兩?!你說的可真輕巧,你看我住的太鼎殿,都兩年沒有修葺了,還不是國庫沒有銀子?”承瑞的聲音明顯低了三度,哀求道“士兵們連蓋的棉被都沒有了,父王…”
莊礽不露痕跡的冷冷一笑,朝太監道“隻怕今日王祖父沒空見我,我明日再來請安。”
太監忙屈膝,道“恭送醇郡王殿下。”
至小半夜,左丞相親自捧了文書求見醇郡王。莊礽正與宮女碧城胡鬨,聽聞通傳,碧城朝外不悅道“殿下已經睡下了,讓他明日再來。”
莊礽卻已坐起身,道“讓他在外廳候著。”他麻利的穿戴,碧城裸著身子裹在錦被裡,嗔問“他就是那個木芩璐的爹?所以殿下才火急火燎的出去嗎?”莊礽的聲音不鹹不淡,表情也變了,道“不該你問的事,就算心裡有一百個疑問,也要咬緊牙關。”
他趿鞋出去,碧城死死的攢著被角,渾身顫栗。
左丞相把文書攤在莊礽麵前,道“今日莊承瑞求王上撥銀子到軍需處,您明日照著這份文書去太鼎殿呈情,反對王上撥銀。”稍頓,加重語氣道“這是王上的意思。”
莊礽往桌上略略掃了一眼,心裡有了大概,旋即堆笑問“到底怎麼回事?”
左丞相貼身的隨從回道“近來天寒,軍中物資短缺,三殿下想從國庫裡撥銀一萬兩購買棉被。”左丞相冷哼道“從未有過此等事,作為大莊的士兵,若連一點風雪都經受不住,如何保衛大莊千秋萬代?!再者,如果開了先例,將來後患無窮。這莊承瑞,如今心也軟了。”
隨從道“屬下聽細作打探,說軍隊裡還有女將軍,采辦棉被一事,就是女將軍的主意。”
左丞相一愣,憤怒道“女人混進軍中,成何體統!這不是胡鬨嘛!”
燈火瀲灩,莊礽腦中猝不及防的浮現出女人的臉。她身穿戎裝,在街市中死死的拽住狗尾巴。她衣衫破碎,露出胸口大片的肌膚,卻一點淫穢之意也沒有,反而無比的聖潔。
他斂住神色,癡癡問“女將軍?”
最快更新請訪問請收藏本站閱讀最新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