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後鸞鳴!
雪後的大晴天,陽光如金子般熠熠生輝,逼得人撐不開眼睛。晚晴紮緊了褲腿,挽起了碎發,褪去身上珠飾,手中持長劍,與江無在山地前習練。
江無拿劍往左邊刺,晚晴便也拿劍往左邊刺。江無往右邊,她亦往右邊。
她比任何時候都要聽話。
江無劍舉當空,右腿斜劈,左腿半蹲,忽然就停了動作。晚晴支撐不住,急道“下一招是什麼?你被雪凍住了?怎麼不動了?”江無猶如真的冰雕,不僅紋絲不動,仿佛連肌肉都已經凍成了石頭。他淡淡的抹起笑靨,就像初春破冰的小花小草,有一股攝人的蠱惑。
他道“六歲時,嬤嬤讓你練武防身,還記得你怎麼回的話嗎?”
晚晴渾身發熱,頭上的汗直往脖子裡滾,道“有江無在,我防誰的身?”兩人相視一笑,她說的很輕鬆,他卻整顆心都軟了。
她還記得。
什麼都記得。
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通通如烙印般刻在兩人身上。
如果有人要害她,除非從他的屍體上踩過去。
江無收回長劍,魁梧的立在晚晴麵前,問“那此時學劍又為了什麼?”晚晴雙手撐在膝蓋上,氣喘籲籲道“我不能總是依賴你,總是等著你來替我擋劍。”她直起身,舉劍朝江無麵前一刺,問“姿勢對嗎?”江無變了臉色,沉沉如深淵,冷聲道“為了他?”
晚晴微愣,問“誰?”
江無定定凝視晚晴,一字一頓道“莊承瑞。”
晚晴收了劍,道“不是為了他,有他在身邊,我很安心。”
江無柔軟的心,猛地墜落了深淵。他思索片刻,恍然道“你要趕我走?”他與晚晴曾同食同寢,他曾是她最親密的人。他從未想過,自己會離她而去。
晚晴道“不是趕,而是皇阿瑪身邊沒有得力之人,除了你,我誰都不信。眼下局勢安定,我有承瑞在身邊,凡事無憂,你儘可放心的走…”
江無倏然間手起手落,一巴掌打在晚晴頰邊。
遠處一聲大喝“放肆!”
是承瑞疾步而至。
晚晴的眼淚湧如泉水,她哽咽著,疑惑著,腦中一片空白,無法相信挨打的事實。江無指著承瑞,幾近瘋狂道“這一巴掌,我早就想打你。他是誰?你以為他是誰?他莊承瑞,是大清國的仇人。他讓大清亡國,他殺了數以千計的大清百姓,他手染鮮血,他與你不共戴天!可是你看看你,你做了什麼…”
承瑞步履匆匆,怒道“我今日就殺了你!”
兩個大男人瞬間扭打在一起,刀光劍影,招招直刺命門。江無道“想殺我?你且試試看,如果不是因為晚晴,我早就殺了你。”
承瑞一劍劃過江無胸前,道“晚晴這兩個字,是你能叫的嗎?若不是因為晚晴,你早死了一百次!”阿狐欲要出手相助,卻聽江無道“你當自己的劍術很厲害?若不是慕容狐總是讓著你,你死了何止一百次!”——嚇得阿狐忙往一側躲。
承瑞怒火中燒,道“我今天非殺了你不可!”言畢,手腕的力道使出了十分,提劍逼向江無。江無不甘示弱,不退反進,亦直指承瑞脖頸。
晚晴仿佛如夢初醒,看到最親密的兩個男人為了自己搏命,她幾乎沒有多想,卯足了勁往承瑞身上撲去。江無見之,驚駭之餘忙扭轉劍勢。承瑞眼看著晚晴奔向自己,本能似的張開雙臂想要抱住她。哪知晚晴力大,勢頭太猛,兩人一起滾到了湖麵上。
湖麵上結了冰塊,碎裂的聲音隱約可聞。
承瑞顧不得手傷腳傷,擼起晚晴飛到岸上,一霎那,湖麵哢嚓一響,整塊冰都碎了。他氣得發狂,怒道“你是不是怕我殺了他,所以連命也不要了?”
自從嫁給他,她第一次見他失去控製。
江無的劍咣當掉在地上,他跑到晚晴麵前,想要說句什麼,到底沒有開口。他攢緊了拳頭重重砸向承瑞,咬牙切齒道“你有什麼資格,在長公主麵前大吼大叫?!”
承瑞毫不示弱的回了一拳,道“你彆忘了,我是她的夫君。”
江無坐在承瑞身上,緊緊摁住他的衣領,一拳下去,道“夫君?你捫心問問自己,你還有那個資格嗎?”
承瑞道“就算我沒有,你也永遠不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