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堇荁正臉看向攬著自己肩膀的人，目光對視，從瞳孔中看到自己略微迷茫的臉。
這樣的神態情緒，夏安歌終於覺得有些不對勁，笑容斂去，問道“你這麼了？”
而人卻是眨眨眼，並未直接回答她的疑問，“我發現這麼長時間來，我好像都還不知道師姐修行靈源是什麼。”
夏安歌一愣，道“我還以為你不會想知道呢，我嘛，也是共生源，不過我是二源。”
“哦？”李堇荁目光一動，心中沉鬱似乎去了不少，又繼續道“那師姐修煉時候，也跟我差不多是一樣的嗎？”
“差不多是什麼樣的？如果你說的是真元力暴動的話，那的確是一樣的。”
“對，是的，真元力暴動。”
“你什麼時候的事？！”夏安歌突然緊張喊道，擔憂無比又夾雜不少氣憤“你修煉時候竟一點異常也不告知我？這樣很容易出事的你知道嗎！”
“你真元力暴動是如何解決的？可有覺得哪裡不對勁，經脈、丹田？”她一再問道，又抓起手來仔細把脈，除了有些虛弱並無其它，經脈也似乎無損。當下，就鬆了一口氣。
“我沒事了，真的。”夏安歌臉色的關心真切動人，李堇荁軟了口氣輕柔道“那日事發從急，恰好一位同門弟子幫我護著，我勉強平撫了暴動。”
“本想找你的，可是沒找著，我又怕再出事故，隻好來無奇閣找老頭幫忙了。”
“你找的虛涯？”她頓住，就這般看著人。
李堇荁笑了笑，道“對啊，你說不要跟老胖叔和師兄他們說的，所以我隻能找老頭了。”
夏安歌站起身來，後退了幾步，問道“那虛涯跟你說什麼了麼？”
伸手翻過一頁，她緩緩說道“他說，小心你。”
這話說完後，沉默乍然而來，夏安歌就這麼靜靜看著人，沒看出來什麼後才繼續開口。
“是嗎？”她站的地方有些背光，臉上的神情讓人看不太清，“那老頭不喜歡我，說這話很正常啊。”
看不清人，李堇荁也不是很在意，隻是順著她說出自己的疑惑，“是啊，師姐，老頭很不喜歡你。”
“隻是我覺得，大師兄好像也不是很待見你，我就沒見過他從喊過你師妹。這是為什麼呀？”
夏安歌沉默了下，隨即笑了一聲，卻無甚笑意“哪有那麼多為什麼，他性子就那樣。”
“你這麼說，我卻不怎麼信呢。”她也站起身子來與之平視，目光淩厲，“你們究竟瞞了我什麼？又或者說你們在利用我乾什麼？”
“走修道這條路，是我選的但又不是我選的，從入門第一天遇到你的時候，你說什麼就是什麼，雖然我會想不通坤元峰和其它峰門的惡劣關係，想不明白你們之間的疑雲暗湧。”
“但我沒有懷疑過你！”眼眶漸漸變紅，李堇荁忍不住哽咽，“哪怕你什麼都不願意說！”
沉默無言，晌久，夏安歌揚起手，“你終於想要問了嗎？”淡淡迷霧自她身後飄然蔓延，濃濃地包裹住兩個人，外麵日光再亮也看不清其中狀況。
她解開腰帶，退下外袍、中衣，一點點展現身體，露出那些遍布全身交錯糾纏的紫紅紋路，有深有淺，還有流動的黑色蠕動。
李堇荁震驚得看著，嘴巴長大無法言語。
夏安歌看著她的臉色，笑的悲涼“很可怕對吧。”她低頭看著，左手撫過右臂，“你知道，這些紋路有名字，它叫催命符，每增添一道，就告訴我餘下日子還有多少。”
“你，你怎麼……”李堇荁挪動了下腳，想走過去，卻又沒膽量。
“這些是在我修煉鬥化了之後，就長出來的。看，像不像錯路？”夏安歌抬起臉來，嬌嫩的麵容透著滿滿滄桑，目光痛苦無奈，“阿堇，我也許快要死了呢？”
“啊！！！”李堇荁癲狂般嘶吼，淚水一滴滴落下，她用力扒開自己的衣裳又擼起衣袖仔細反複查看，而皮膚白淨無紋，毫無異狀。
“你修煉日子尚淺，不會有的。”她靠近李堇荁，手指抹去那些冰涼的淚水，“你是不是覺得既然是錯路，那為什麼不停下腳步呢？”
“可是，你知道嗎？沒有力量，太弱了。”那一張臉似哭非哭，“弱到最重要的那個人死了，我都替他討不回公道！”
“我還不能死，我要做的事沒做完啊！”夏安歌用力握住她的雙肩，逼著人看向自己的眼睛，那目光仇恨漫溢，無邊瘋狂。
“你不想死，”李堇荁哭著，掙脫不了，隻能沙啞著問她“那我呢？你有沒有想過我會不會死呢？”
“不會的！不會的！隻要你幫我拿到被封印在無奇閣最高閣樓處的卷軸，我會幫你逆天改命，從此以後，再不會再受困於共生源毫無用處的雞肋天賦！”夏安歌越說越興奮，仿佛東西已經到了手。
可是李堇荁卻狠狠推出她，痛吼道“那你為什麼要拿走回遁符，致我於萬鏡死地！”
興奮戛然而止，夏安歌不可置信的瞪大眼，“你，你怎麼，”
“讓你意料不到是吧？讓我來猜猜你為什麼這樣做吧。”她冷笑著“因為我不是六歲小兒，哪怕跟你日夜相對可心裡頭有自己的想法，修煉總是得過且過，甚至於沒有追逐沒有野心，這樣不聽話不懂事的人怎麼會幫你冒險呢，是不是？”
“如果那時候我死了，那就死了吧。但是沒死呢，我就會成為你最理想的棋子。”
“我該說你算計的真不錯啊？嗯？”李堇荁忽然大笑起來，滿滿都是刺耳的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