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辛苦苦克扣口糧？"周淮民抖了抖麵粉袋，"每袋少五斤，二十袋就是一百斤。這些麥麩夠喂兩頭豬了，張班長家的年貨有著落了？"
"從今天起，所有食材過磅登記。"他掏出隨身帶的筆記本，"每餐留樣，每周抽檢。再有克扣……"
"你算老幾？"老張頭突然掀翻案板上的菜盆，"采購科管不到我們炊事班！"
周淮民抓起旁邊的秤砣掂了掂："那要不要找保衛科聊聊？上個月三車間王師傅在食堂吃出鐵釘，現在牙還鬆著呢。"
話音未落，後廚門突然被撞開。幾個穿藍工裝的工人衝進來，為首的正是牙上纏著紗布的王師傅："就是他！我親眼看見老張頭往菜裡撒沙子！"
現場頓時亂成一鍋粥，周淮民趁機湊到王師傅耳邊："王哥，幫我個忙。明天開始，每天派兩個人來食堂"監督"……"
當晚，周淮民提著兩瓶西鳳酒敲開了劉主任家的門。劉主任媳婦剛接過酒，屋裡就傳來摔杯子的聲音："你又收禮！上次的教訓……"
"嫂子，這是給王師傅的賠禮。"周淮民突然提高嗓門，"今天在食堂鬨得不愉快，我特意帶了瓶酒去賠罪。"
屋內突然安靜，劉主任黑著臉開門："進來吧。"
周淮民剛坐下，劉主任就敲著煙灰缸說："小周啊，食堂是後勤處的管轄範圍，你手伸得太長了。"
"所以我才來找您合作。"周淮民從公文包裡掏出賬本，"這是炊事班三個月的采購記錄，每筆差額我都標紅了。您要是能整頓食堂，這月節省的經費夠給工人發三斤肉票。"
劉主任眯起眼睛，煙灰缸裡的煙頭明明滅滅。周淮民趁熱打鐵："而且我聽說，市裡最近要評先進食堂……"
"劉主任！"王師傅齜著牙笑，"我來給周同誌作證，今天在食堂……"
"王師傅！"周淮民突然打斷，"您牙還疼著，怎麼喝這麼多？"他邊說邊使眼色，"快回家歇著，明天還得監督食堂呢。"
劉主任看著兩人的互動，突然笑出聲："小周啊，你這一手"借力打力"玩得漂亮。行，明天開始食堂整改，我倒要看看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同誌，這巧克力怎麼賣？"
"兩塊五，憑票購買。"
周淮民摸出錢夾，忽然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嗓音："喲，周采購員也趕時髦啊。"
轉身看見王科長的女兒王芳，穿著的確良襯衫，手裡攥著張巧克力票："我爸說您是活菩薩，連聾老太的奶粉都管。"
"所以這次我改了新規矩。"周淮民從公文包抽出一遝表格，"每個車間主任簽字領用，月底核對庫存。"他特意把表格往易中海麵前推了推，"您經驗豐富，要不幫忙核對下數據？"
辦公室門突然被撞開，傻柱風風火火衝進來，油亮的廚師帽歪在一邊："周哥！食堂要辦婚宴，秦姐說必須用你批的帶魚！"他身後跟著個紮紅頭繩的姑娘，正是秦淮茹的堂妹秦京茹。
易中海趁機湊近周淮民："小周啊，帶魚可是緊俏貨，你剛來不懂門道……"他壓低聲音，"後街水產站老王是我表弟，走他的渠道能省三成票。"
"易師傅好意我心領了。"周淮民笑著整理采購單，"不過我現在走的是正規供銷社渠道，每筆都有發票。"他忽然提高聲調，"對了，上周保衛科查獲一批私販的工業券，您知道這事嗎？"
"周主任，您要的咖啡糖！"他故意把紙袋在易中海麵前晃了晃，"還是得走正規渠道，某些人介紹的倒爺被抓了現行，聽說要判三年呢。"
辦公室氣氛驟然凝固。秦京茹突然扯著傻柱袖子："柱子哥，我姐說婚宴酒席得用茅台，你跟周主任說說？"
"要茅台？"傻柱撓著後腦勺，"我師父那存著兩瓶……"
"易師傅的茅台？"周淮民突然插話，"上個月工會查賬，怎麼記著您報銷過三瓶？"他翻開賬本，鋼筆尖點在某行數字上，"這裡寫著"接待上級領導用酒"，可那天我在食堂看見您拎著酒瓶子跟劉海中喝酒呢。"
"這是車間剛報廢的軸承套！"周淮民舉起布料，內側印著"三車間專用"的紅漆，"易師傅，您拿這個去廢品站賣錢？"
易中海猛地甩開手："你血口噴人！我是幫車間清理廢品！"
"那這個呢？"許大茂突然從麻袋裡抖出個印著"軋鋼廠"的搪瓷缸，"您家茶缸子怎麼在廢品堆裡？"
"小周來啦？"劉海中端著搪瓷缸從裡間探出頭，缸沿還沾著片茶葉，"昨晚開全院大會，易中海那老小子又拿孝道壓人，說咱們院該評個五好家庭。"
"今天要評這個月的五好家庭。"他拐杖敲地，"我提議，還是何雨柱家。人家天天給聾老太太送飯，昨兒還……"
"我舉報！"周淮民突然從人群中站起，手裡舉著牛皮紙袋，"一大爺跟何雨柱勾結，倒賣廠裡廢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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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誣陷，保衛科查查賬目便知。"周淮民從口袋掏出算盤，"上個月廢鋼采購三千斤，按市價該是三千六，實際支出四千五。這多出來的九百塊……"
人群突然騷動起來，二大媽舉著煤油燈擠到前麵，燈光照亮她手裡攥著的糧票："傻柱！你上個月借我家二十斤糧票，說給老太太補身子，原來都拿去黑市了！"
"閻老師算術好，但今天不用算盤。"周淮民敲了敲投票箱，"現在請各家代表上來抽票，抽到誰的名字就念出來。"他忽然提高音量，"當然，要是有人覺得票箱裡藏了貓膩——"
"我查！"易中海突然推開攙扶他的傻柱，拐杖重重頓地，"周主任敢讓我這個前一大爺驗票嗎？"
"何主任，市場行情您比我清楚。"周淮民從口袋裡掏出皺巴巴的采購單，"現在生豬收購價漲了三成，肉聯廠供不應求。這批五花肉雖然帶點冰碴子，但解凍後出肉率能有八成五，比您去菜市場收零散貨劃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