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天養破天荒地沒有接她的話，反倒是從懷裡拿出個精致小香囊，在手中用力地摩挲著。
小香囊隻有劉璃小半隻手掌大小，紅底綴金絲。
劉璃看了一眼鄭天養有些沉痛的表情，懂了。
跟鄭吒比起來，
不作死，的確已經是令老父親羨慕的高端評價富二代了。
“回去吧。”
劉璃搖搖頭見沒熱鬨看，也懶得在這裡看付乾和柳葉趾高氣昂的樣子，掉頭回了包廂。
足足過了十分鐘，
付乾等人才重回了包廂。
就這麼點功夫，付乾和柳葉的精氣神都不一樣了。
之前他們被鄭天養打擊得有點垂頭喪氣，這會兒不僅重新支棱起來，還更上層樓，顧盼之間，一個看得上的都沒有。
“老鄭啊。”
付乾坐到鄭天養麵前，點了根煙“剛才我看到你了，是不是害怕了？”
劉璃饒有興致地看著他表演。
這稱呼，好玩得很。
他都叫了一晚上“大叔”了，這會兒變“老鄭”。
前麵的“大叔”帶著譏諷，後麵的“大叔”有幾分敬畏，這時的“老鄭”儼然平起平坐。
鄭天養和劉璃對視一眼，輕笑道“有點。”
付乾伸手要拍他肩膀，口中道“我就說了，魔都我平趟，今年那個不開眼的也就是跑得快，不然我讓我叔給他押保安室去，保證收拾得他叫爸爸。”
邊上同學們你一言我一語羨慕開來
“琉璃你是沒看見，付乾的那個叔叔好威風，手下幾十個拿著家夥的保安，一聲令下全衝出來了。”
“人家是這裡的保安隊長，酒吧這種地方肯定有很多人鬨事，他能擺平當穩這個保安隊長肯定是個人物。”
“以後我們喝酒就來這裡吧，出事還能報付乾的名字。”
“……”
付乾和柳葉被捧得飄飄然，尤其是柳葉，完全忘了剛才的狼狽，感覺就自己又行了，衝著劉璃道“琉璃，剛才我沒看到你呀，嚇壞了吧？”
劉璃憋著笑，點頭“有點。”
柳葉更來勁了“我就跟你說了，那個什麼喪葬就彆乾了，整天擺弄死人，把自己都弄得沒人味兒了。”
劉璃翻了翻白眼。
她聽出來了，人家這是嘲諷她剛才衝上去鞍前馬後呢。
這話劉璃接都懶得接，說什麼？說我去的時候，你正威風八麵呢？
沒意思。
她撇了撇嘴，提醒道“柳葉，你最好讓付乾打聽一下那人的背景，他叔不是這的保安隊長嗎？
調監控看看，認不認識？”
柳葉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付乾，見他正跟女同學們吹牛逼呢，並沒有注意到這邊，這才鬆了口氣，瞪眼道“有什麼好看的，看那打扮，全身上下加起來還沒有我一根美甲值錢，窮屌絲一個。”
“琉璃，沒想到你變成這樣，見不得姐妹好是吧？”
柳葉可不敢查。
萬一真調出監控來，付乾不得原地爆炸？
“那隨你吧。”
劉璃暗暗歎了口氣，心道“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本著底線，她都暫時把“現實任務”放到一邊，提醒柳葉該閃人了，結果換來一句“見不得姐妹好”。
劉璃覺得她要是再把話說得更透，那她就是賤！
“喝酒，喝酒，今天高興，不醉不歸啊。”
柳葉也不敢在那個話題上深入，拽了劉璃就往鄭天養和付乾那邊湊。
有服務員推門而入，端進來一組組的洋酒，說是保安隊長送的。
那一組組洋酒連帶架子，鋪滿了桌麵。
劉璃被柳葉拽過來的時候，付乾已經在吹噓保安隊長在這裡的麵子“這些酒，都是不花錢的，不僅我沒花錢，我叔也沒花錢。”
“酒吧是有很多客人存酒的，那些存酒就跟個大池子一樣，酒吧內部有身份的人就能把它們調來調去，免費給熟客和朋友也沒問題。”
“反正到最後，肯定會有人存了酒，卻再也不來的，賬怎麼也能抹平。”
“來，喝酒！”
付乾熱情地招呼，包廂裡氣氛一下熱烈了起來。
劉璃看了看那一組組洋酒，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
不是饞的，純屬嚇的。
在酒吧裡所謂的組，其實是一個個比最小的那種白酒杯略大一點的小一口杯，一排排的放在架子裡。
看著每杯是不多，喝起來沒數，比摻了冰塊的大杯慢飲還要慘。
鄭天養怡然不懼，在劉璃坐下來的時候，他已經來者不拒地跟付乾，還有過來敬酒的人喝完了一組。
“老鄭你可以呀，能不能撂倒他們？”
劉璃小聲地問。
尤其是看到幾個女同學，在柳葉示意下，端著酒杯不懷好意看過來的時候。
鄭天養自信的笑容不改，壓低聲音“夠嗆，我酒量不太好。”
劉璃“……”
鄭天養又捏起那個小香囊，歎息道“要是我那個不成器的兒子還活著，劉小姐你這些同學們加上家屬一起上，也隻夠他漱漱口。”
劉璃默默數了數在場的人數，震驚了“鄭吒這麼能喝？”
鄭天養點了點頭，有點驕傲，有點傷感。
驕傲於兒子酒量過人，傷感他隻能驕傲這一點，現在連這點都沒得驕傲了。
人沒了。
鄭天養道“他繼承了他媽的酒量，那是真正的千杯不醉，鄭吒差一些，斤的高度白酒還是不成問題的。”
“嘶……”
劉璃倒吸了今晚不知道第幾口涼氣。
“沒想到村花拿捏小哪吒還有這等特長？”
“要是抽出這個來，以後酒局不是平趟？”
“話說，他身上也沒什麼其他值得抽的了吧？”
劉璃胡思亂想著，目光幾次瞥過那個小香囊，漸漸地一個念頭從心底浮現了出來。
她試探地問“老鄭，我看你捏這個半天了，裡麵是？”
鄭天養歎息一聲，拿手在小香囊上壓了壓，道“裡麵是我兒子的一縷胎發，他滿月的時候，他媽交到我手上。
他死後，我又剪下他現在的一縷頭發，一起塞進去。
算是個念想吧。”
……果然。
劉璃越想越覺得有門，準備試一下心裡冒出的念頭。
她對鄭天養道“老鄭，你是想把鄭吒的後事，交給我們魔都琉璃喪葬店來做是吧？”
鄭天養精神一振，道“正是。”
……總算！
鄭天養有一種熬到雲開見月明之感。
劉璃伸手取過小香囊，循循善誘“這，就算是鄭吒的遺體，你把它交到我的手上。
我們再擊掌為約，事情就算是說定了。”
“至於遺體、合同、價錢什麼的，都是小事，明天送到喪葬店再說便是。”
“沒意見吧？”
在劉璃黑亮黑亮的眼睛注視下，鄭天養腦子裡冒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幾次張嘴，最終沒有吐出一個字來。
興許，是某種特殊的儀式吧。
鄭天養抱著這樣的念頭，伸出一隻手來，同時緩緩點頭。
“一言為定！擊掌為誓。”
“啪！”
劉璃伸手拍在鄭天養的手上。
接著，她屏氣斂息，默默地期待著。
“係統大大，這個，你認嗎？”
“要遺體有遺體，畢竟遺體的一部分也是遺體嘛。”
“要約定，有約定，擊掌為誓不比合同來得有儀式感。”
“行不行，你倒是吱一聲呀。”
一秒，兩秒，三秒……
足足十秒鐘過去，係統就跟死機了一樣，又似懶得理她一般，完全沒有反應。
“投機取巧果然是不行的嗎？”
劉璃聳聳肩，倒也不是很失望，純粹就是想試一試罷了。
“琉璃，你不會不敢喝吧？”
“就是我們都舉杯半天了。”
“嘖嘖嘖，學校裡踩箱問還有誰的琉璃，果然是老了嗎？”
“……”
一群女同學們圍過來，軟的硬的紮心的，輪番的來。
劉璃暈頭轉向，哭喪著臉，舉起了酒杯。
“來就來……”
就在劉璃準備捏著鼻子先灌一杯，然後考慮要不要是借著補妝來逃酒的時候，
“叮”的一聲係統提示，
徑直在劉璃的腦海中響起。
“臥槽！”
驚喜來得太突然，劉璃手一顫，酒杯裡的酒灑出去大半。
“琉璃你玩兒賴的啊。”
“彆人養鯨魚，你是黃河決堤呐。”
“不算不算，重新倒。”
“彆想跑，廁所也不準去……”
“……”
劉璃顧不上女同學們的聲討，借著擦灑身上的酒，凝神望向浮現出來的係統麵板。
“特殊抽取成立。”
“已登記客戶‘id砸場哥’進入特殊抽取狀態。”
劉璃暗暗握拳，一聲“歐耶\o”差點脫口而出。
“居然真的可以。”
“我真是個天才。”
“不過看係統見怪不怪的樣子，難不成以前的宿主也打過這個主意？”
劉璃沒再多想，將目光落到掌心的小香囊。
隨著係統提示的完成，一個隻有劉璃能看到的小光球，悄無聲息地在小香囊上沉沉浮浮的。
時而鑽出來，時而又鑽進去，就像在挑釁有本事來抓我啊。
劉璃反手一撈，將小光球攥進了手心。
同意時間，係統麵板一顫，原本文字水墨化開，重新刷出了一行行字
“特殊抽取完成。”
“抽取索菲亞兩斤半（lv3）”
“注1
緣，妙不可言。
百年前，一個叫索菲亞的女人踏足中華大地，與上任宿主——九流閒人——半生糾纏，因愛成仇。
百年後，風流埋葬，索菲亞千杯不醉的天賦流傳下來，又被現任宿主——魔都琉璃——抽取出來。”
“注2
沒有人真的能不醉，
就像沒有人能不愛，
就像不是所有愛都能修成正果。
索菲亞千杯不醉的血脈天賦，流傳到後人體內已經遭到了稀釋，
被係統抽取出來後，更是固化。
兩斤半內，絕不會醉（無視度數、種類）；
兩斤半外，一定會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