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遺錄!
“世外之人襲擊當朝皇族,你們可知道是什麼後果?你們不怕‘四聖閣’的懲戒?”
聖親王大聲質問眼前的這群黑衣刺客,但這群人似乎並不打算跟自己有任何交流。
正麵突破受挫,聖親王開始麵露憂色,他也不再多話。他迅速以視線掃過整座大殿,然後抬頭看了看大殿穹頂,又看了看仍在防毒氣罩中勉力支撐的蕭岑、蕭嵐、梁喻院首與學院眾人。
聖親王看向梁喻院首,院首也回應聖親王的目光,二人似乎通過眼神交流了什麼。旋即聖親王朝著院首微微點頭,似乎有了某種決意。
他沉身微蹲,灌力於雙足,猛然蹬地向上垂直激射而去,飛於半空時,並右手二指為劍,朝著大殿穹頂中心打出一道強力的氣勁。明正殿的穹頂應聲破碎,被轟開了一個數人寬的洞口,無星無月的夜空清晰可見。
聖親王繼續保持著高速向上飛去,眼看就要穿過大殿穹頂的洞口,來到室外。但他突然仿佛察覺到了什麼,臉色一驚,然後緊急扭轉身形,想要止住向上的慣性。但因為離洞口太近,他隻能以右手朝著空氣打出一掌,然後借力翻轉數周,重新落回到了梁喻院首他們麵前的地麵上。
梁喻院首等人目睹聖親王這幾息之間的行動,臉色也是精彩的很,從一開始的欣喜,到剛剛的疑惑,再到現在的凝重。
因為他們看到聖親王剛剛朝著空氣打出一掌的右手,此刻正在一滴一滴地向下滴著鮮血。
“殿下!”
蕭岑、蕭嵐兩兄弟見到聖親王受傷,大驚失色,不禁喊出了聲。他們快步向前,連維持防毒氣罩也不管了,嚇得梁喻院首趕緊接替蕭岑的位置,被迫擔起了這個苦差事。
“無事,皮外傷。”
聖親王一邊將手給蕭岑上藥,一邊寬慰他們。但他此刻真實的內心卻遠比表麵看上去焦急的多。
“梁院首,此幫賊人入學院多長時日了?”聖親王一邊警惕地盯著門口那幫黑衣人,一邊聞訊梁喻院首。
“啟稟殿下,約摸有十五日了。”
“十五日……”,
聖親王心裡咯噔一下,最壞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依孤猜測,這十五日間,這座大殿已經被他們布下種種機關,剛剛孤欲破殿而出,卻被空中肉眼不可見的網狀絲刃所傷,此絲刃鋒銳無比,竟可破開孤的護體罡氣。這場伏擊……看來他們早有準備。”
聖親王一通分析,嚇得梁喻院首渾身血都涼了。急忙打算跪下磕頭自證自己的清白。
聖親王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大驚小怪,自己並沒有懷疑他的意思。以聖親王的智慧,如果這場伏擊學院也有參與其中,他早就發現端倪了,更何況如今學院最重要的人物都跟自己在一起,他隨手便可全滅,除非學院是打算豁出全部人的身家性命跟聖親王同歸於儘。可如果真是這樣,他們圖什麼呢?
梁喻院首擦了擦冷汗,也不知道是剛剛嚇的還是維持氣罩累的。
“不好!”
又怎麼了……梁喻院首連忙看向聲音的來源,聖親王此刻臉色慘白,竟然是麵露恐懼之色,剛剛被蕭嵐上好藥的傷口也因為發抖而崩裂,再次滲出了鮮血。
聖親王的腦子飛速地運轉,思考著這一切。
十五日……我從京都出發也不過二十五日,他們是怎麼知道我會在此時到訪天碑學院的,能夠提前十五日在此布下埋伏?學院全部身家性命此刻與我捆綁在一起,斷不可能是他們勾結賊人,那麼知道我行蹤的就隻有父皇、母妃、兩位兄長和九妹,還有老師……
如果世外的勢力已經滲透到了他們的身邊,那麼這盤棋,實在所圖甚大。且能在臨淵閣眼皮底下做到這些,他們到底是什麼人?如今這幫高手發難加害於我,應該不可能隻是衝著我一人而來,那麼他們應該……
糟了……可惡、該死!
父皇!
“啊——”
聖親王突然大喊一聲,狀若癲狂,他白皙絕美的臉龐甚至因為這劇烈的情緒變化而顯得扭曲。一股海嘯般的殺意從他身上勃然爆發,這種凝如實質的殺意仿佛百米高的巨浪向人拍打而來,壓得他身邊的所有人都透不過氣,遠超先前他試圖正麵突破殺手時的氣勢。
梁喻院首辛苦維持的氣罩完全被擠壓變了形,不過他倒不用擔心毒霧的事,因為方圓五十步內的一切氣體、雜物都被吹飛排空了,氣罩中有武功的諸人拚命維持住自己的心神,不會武功的學院諸人,早已經被殺氣嚇破了膽,昏厥了過去。
門口剛剛調息恢複完成的一群黑衣人也是莫名驚詫、如臨大敵,雖然離得遠,但他們更加真切地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與死意,仿佛有一把極寒的匕首此刻已經插進了他們的心窩,因為這股磅礴的殺意是直奔他們而來。
聖親王腰間銀色劍鞘中的寶劍似乎感應到了主人的如潮殺意,未經主人的任何動作便如一道流光“噌”地一聲飛鞘而出,高懸於大殿正中。淡藍色的劍身隱約銘刻有北鬥七星紋飾,這紋飾若隱若現,好像有生命力一般在流動。
這把寶劍似乎抑製不住自己的激動心情一般不停地震顫,在燭火的照射下,銀光四溢,並不斷發出金屬的嗡鳴之聲。
此時的聖親王穩住了心神,他怒目直視門口的黑衣人,劍眉倒豎,如星空般璀璨的雙眸逐漸染上了一層金色,隻見他右手高揚,似隔空握取大殿正中的寶劍,然後一股磅礴而稠密的金色真氣從寶劍中迸射而出,這種質感遠非先前他釋放的氣勁所能比擬。
一時間整個大殿金光大盛,一個冰冷的聲音自聖親王口中響起。
“源術·銀河星鑠!”
學院的另一邊,身處寢房區的徐林等人隱約聽到了一點遠處的聲響,不過在觥籌交錯與高談闊論之間的他們,並沒有過多在意。
隻有周舫似乎被聲響牽引了注意力,時不時地朝明理殿方向張望。
“喂喂,牧舟,彆看了,喝酒喝酒……”微醺的李櫟摟了摟周舫的肩膀,強行跟他碰杯。
“估摸著,是院首大人請來的工匠在為他們搞什麼煙花表演吧,中州的達官貴人都喜歡那花樣。”
徐林也出聲附和,此刻的他臉色紅潤,明顯有點醉意。不知道是因為長生散的藥力強勁,還是美酒的作用,徐林時不時感覺到體內氣血翻騰,整個人活力充沛,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暢快感。
四壺酒不多時已經被四個青年喝的差不多了,就在眾人酒足飯飽準備散場時,一聲清晰的轟鳴巨響從明理殿方向傳來。
這一次,四個人都聽到了,不僅聽到,甚至他們身前的桌案都有些輕微晃動,桌上的盤碟與酒壺都發出了清脆的磕碰聲。
“怎麼……怎麼了?”李櫟一臉疑惑地走到窗前,通過窗子望向明理殿方向,遠處依然燈火通明,看不出什麼異常。
徐林與江源也同時向著明理殿方向張望,周舫則騰地站了起來,臉色憂慮地擠到了李櫟身邊。
“不太對勁……”一番觀察後,周舫難得地主動開口道。
“怎麼回事?”江源問道。
“剛剛的動靜大家都聽到了吧。”周舫手指明理殿方向問眾人。
“對,聽到了,所以到底是發生什麼了?”江源答道。
“你們看,那一片寢房,明明比我們離明理殿方向近,為什麼他們不僅沒有人出來看個究竟,反而在一間接著一間的熄燈呢?”
眾人順著周舫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如周舫所言,那一片最靠近明理殿的寢房,每隔數息就有一個房間熄滅燈燭,歸於這無星無月的黑夜。
這種景象看上去詭異極了,黑夜就像一條蠕行的巨蟒,沿著寢房區,不斷吞咽前方的點點燈火,並且快速地向著徐林四人的方向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