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十九搖了搖頭,“我不能喝酒的,師父說我不能喝的……”
“師父說的?”裴爭又自己喝了口,隨後俯身在沈十九眼前,逼得他無處可逃。
“那你聽師父的,還是聽我的?”
沈十九呼吸困難起來,說話也有些結巴了。
“我,我聽師父的,但是,但是我也聽,聽大人的……”
酒壇又湊到了沈十九唇邊,輕輕抵了抵。
“聽我的,張嘴。”
沈十九緩緩的張開了嘴巴,就喝一點點,而且師父不知道,應該沒事的吧。
但是大人到底為什麼非要自己喝酒呢?
辛辣的烈酒進入口腔,流進了喉管一路灼燒到胃部,沈十九咳嗽了好幾聲,眼淚都咳出來了
“好,好辣哦,不要喝了……”
裴爭講壇中剩下的酒一飲而儘,隨後放下了酒壇,緊緊盯著沈十九,一動不動。
原本光潔無比的鎖骨,隱隱冒著紅光,幾朵細長的花瓣慢慢顯現了出來,越來越明晰起來,附在那處凸起的骨頭之上,延伸進了衣襟中。
裴爭呼吸都加重了,手指也不可抑製的顫抖起來,用儘全部力氣才能讓手指順利的挑開那處衣襟。
一朵開得火紅妖冶的業火紅蓮靜靜的盛開在鎖骨上,花芯處眼色很深,是為了掩蓋住原本的一圈咬痕。
那個刺青師傅說,這業火紅蓮他隻刺過一次,再也沒給彆人刺過了,並且因為用的朱砂材質特殊,若是用了特殊藥物來掩藏,也是可能會被掩藏住的。
但是再怎麼掩藏,隻要血氣上湧之時,也一定會顯露出來的。
血氣如何會上湧?
本來裴爭想到的是另一種方法,但是刺青師傅說飲酒也可。
那個刺青師傅很有素養,在丞相府給祁長憶刺青之後,出去從沒有提起過這件事。
可是祁冰之還是有些手段的,她竟然輾轉找到了這個刺青師傅,想要打聽裴爭究竟趙刺青師傅是給誰刺青,是不是給祁長憶,有到底刺了些什麼。
可是刺青師傅半點消息都沒透露出來。
祁冰之因此記恨起刺青師傅來,擺了他一道,將他送進了牢獄裡。
幸而裴爭又找到了他,最終還是將他放了出來,並給了他一大筆錢財,保他後半生無憂。
裴爭極慢極慢的收回了手指,看著意識開始有些不清楚的沈十九,忽的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現在,他的那個想法和念頭成真了,卻忽的有種不真實感。
眼前這個會哭會笑,會乖乖窩在他懷中的人兒,是真實的嗎?他是真的回來了嗎?
會不會這一切隻是個夢,等到他夢醒之後,發現這隻不過是三年之中最平淡無奇的一夜而已。
“你身上好冰哦……好舒服……”
一個溫溫軟軟的小身子貼了過來,嚴絲合縫的嵌在他的胸膛前。一個小腦袋歪在了他的肩膀上,一下一下有規律的呼著熱氣。
“大人……我,我就這樣抱著你睡覺……好不好……”
裴爭握了握手指,將他從桌子上抱了起來,手掌中拖著他的小屁股,走回了床邊。
慢慢彎腰,將人輕輕放在床上。
沈十九手裡緊緊揪著裴爭的衣袍下擺,“彆,彆走……不要……走了……”
裴爭在床邊坐下來,“不走。”
燭光很是昏暗,但是並不妨礙裴爭,他的目光一寸一寸的在沈十九的臉上來回看。
跟以前一點都不像了,這個樣子還真是醜。
但是醜得可愛。
裴爭手指在他臉頰上撫了下,不知道他是受了多少的苦,還要借著麵具才能繼續生活。
麵具下的那張臉,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但是就算是毀了容,在裴爭心中這也永遠是以前那副容貌傾城的人兒。
擁有他時,不懂得什麼是珍惜,什麼是愛。
但是失去了之後,才明白原來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就是愛。
開始時是因為一時的私欲,才將他困在了身邊,狠厲無情都是給祁長風的,但其實那微不足道的溫柔和憐惜,才是真正給小人兒的。
殺人無數,手段暴虐,裴爭自認為世人無不恨自己。
他以為自己今生都不會有什麼感情的。
可是,他卻愛上了那個小人兒。
愛的深入骨髓,無可自抑……
一陣幽風吹過,燭台忽的熄滅了。
門外立了個黑影。
乘風本不想來打擾裴爭的,可是,事情實在不受控製。
他敲了敲門。
“主子,皇後娘娘現在宣您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