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風怎麼了?他也在這?他也被抓了?”
江逾白再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了。
那兩個獄卒上前道,“沈師父,人在太醫院。”
沈歡臉色變了變。
給江逾白塞了整整一瓶藥丸,沈歡帶著沈十九去了太醫院。
乘風的傷勢看起來比江逾白還要嚴重的多,雖然已經被處理過了,但是人目前還在昏迷當中。
沈歡攥緊了拳頭。
她之前一直都是一個人,一個人生活,一個人呆在荒山鬼穀中。
後來她有了小徒兒,再後來,她又有了幾個朋友。
現在,她為數不多的朋友都被這個祁冰之害成了這個樣子,更彆說自己小徒兒先前也受過她的欺負,那她倒是要去會會這個祁冰之。
沈歡沒讓小徒兒跟著,而是讓沈十九呆在了太醫院,說是為了照看乘風,實際上是她不想小徒兒看見祁冰之之後想起不好的回憶來。
來到了二公主的寢宮,青天白日的,這寢宮裡麵卻掛滿了厚重的帷幕,暗沉沉的。
沈歡踏進去,裡麵空蕩蕩的,一個宮女太監的影子都沒有,看起來整個寢宮死氣沉沉的,比丞相府的陰氣還要重的多。
說實話,還是有點瘮人的。
“咳咳,有人嗎?”沈歡一向不信鬼神不信佛,她提步踏了進來。
“二公主?二公主您在嗎?”
還是沒有動靜。
沈歡繼續往裡走,裡麵更加昏暗了,內殿的牆上還被人用鮮血一樣的顏色畫滿了奇怪的圖案。
她站在牆邊看著,這些圖案奇形怪狀,詭異得很。
一隻極度瘦弱的手突然就搭上了沈歡的肩膀。
“你看見寶寶了嗎?看見了嗎?就在那裡。”
一道輕飄飄的聲音自背後響起,沈歡不由得被驚起半身冷汗,雖然她知道身後的一定是個大活人。
祁冰之瘦了很多,整張臉都沒有了以前的光彩,瘦的臉上的骨頭突出,兩隻眼睛卻深深凹陷,足足老了十多歲的樣子。
沈歡道,“看到了,確實有寶寶,還是個男孩子。”
祁冰之眼神變了變,似乎從來沒有人這麼順著她的話說過,她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似的。
“那你看到了嗎?他的頭發這麼長了,小手肉乎乎的,好像在說話呢。”
沈歡繼續道,邊說手指邊慢慢搭上了祁冰之的手腕,開始把脈起來。
祁冰之微微愣神,似乎在思考沈歡的話。
而沈歡越把脈卻眉頭皺的越深,她趁祁冰之還沒開始掙紮,趕緊捏起她另一隻手腕搭了上去。
不對,還是不對。
並不是祁冰之的脈象多麼複雜難解,恰恰相反,沈歡發現她的脈象十分正常,完全沒有任何瘋症的跡象。
但是沈歡好像還是發現了一絲不對,但還沒等她繼續深想下去,祁冰之就忽的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然後跑走了。
沈歡趕緊追了上去,她一定要搞清楚祁冰之到底是什麼毛病。
可是祁冰之很快就沒了影子,寢殿內光線太暗,沈歡根本看不見她躲哪去了。
沈歡先跑去殿門外喊了好幾個宮女太監進來,“把這些帷幕都給撤了。”
那些人都得到了命令,知道一切都要聽從沈歡的指揮,便麻利的把帷幕撤了下去。
沈歡找到了藏在床底下的祁冰之,讓人把她拉了出來,按在了床上。
祁冰之邊尖叫邊拚命掙紮,沈歡拿出了針灸用的銀針,很快的就把祁冰之身上紮滿了銀針,她終於不再掙紮,安靜了下來。
讓下人們都退出去,沈歡一屁股坐在了床邊。
“公主殿下,再跑啊,再叫啊,怎麼不跑不叫了?”
祁冰之瞪著沈歡,張著嘴巴卻發不出聲來。
沈歡手中又拿起了根更加鋒利的銀針,在祁冰之眼前晃了晃,“我沒猜錯的話,你的瘋症,是裝的吧?”
祁冰之眼神不著痕跡的變了變,依然瞪著沈歡。
銀針在祁冰之臉上比劃了幾下,沈歡道,“雖然是瘦了點,但還是有些姿色的,不過要是毀了容,那可就不一定嘍,到時候不止是丞相大人看不上,恐怕沒人看得上哦~”
祁冰之嗚嗚嗯嗯起來,看樣子是很想說話的。
沈歡拔起了根銀針,祁冰之終於能發出聲音了可是身體的其他部位還是麻木的。
“你到底是誰!本公主如何了要你管嗎!我這就讓母後把你也拖下去處以死刑!”
沈歡絲毫沒被她嚇到,反而往外看了眼。
“哦,那用不用我先幫你把人叫進來,你再吩咐?不過那些人可能就會發現你並不是真的瘋了呢。”
祁冰之被氣的不輕,偏偏沈歡說的有道理。
沈歡捏著祁冰之的手腕繼續把脈,道,“對了,忘了告訴公主殿下一聲,我姓沈。”
祁冰之愣了愣,想到了某個人似的,隨後目光變得陰毒起來。
沈歡卻發現了個不得了的事情,原來祁冰之得的不是瘋病,而是不能生育的病。
這病沈歡是能治的,就看她想不想治。
“我可以治好你,也就是能讓你以後還可以有自己的寶寶。”
沈歡道,“但是敢問公主殿下,與江太醫和太醫院到底是何仇何怨,要如此大費周折來對付他們?”
“無仇無怨。”祁冰之冷冷道,“與我有愁怨的不是他們。”
沈歡想了想,“你說的,該不會是,我的小徒兒?沈十九?”
祁冰之冷哼一聲。
沈歡似乎想明白了,“所以,這一切,都是為了引出沈十九?隻是沒想到,卻引出了他的師父我?”
“是啊,我就是想讓沈十九也跟那些太醫院的人一樣,全都被處死才好。既然是你的徒兒,那你又是如何教導他的?搶奪彆人的夫婿?更何況,他還是個男子!”
“夫婿?”沈歡揚聲,“敢問公主跟裴大人成婚了?”
“並,並沒有。”
“那不就完了,人家你情我願的,是公主您非要進去插一腳才對吧。”
祁冰之聽了沈歡的話,情緒又激動起來。
“你知道什麼!你知道大人為什麼要把他留著嗎?那都是彆有用心的!那是因為他長得像一個人!”
沒想到沈歡竟然不以為然,畢竟自己小徒兒的身份她是知道的,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然而,祁冰之接下來的話,才是真正讓沈歡感覺到天翻地覆的。
“大人他,把長憶囚禁在身邊百般折磨還不夠,還逼的他跳了斷崖,屍骨無存!難道你想讓那個什麼沈十九的也步這個後塵嗎!”
囚禁,跳崖,屍骨無存……
這番話不停在沈歡腦海中回蕩,漸漸將一切都串了起來。
難怪,難怪現在的裴爭對小徒兒那麼好,還以為他是愛小徒兒愛的深切,原來竟是因為愧疚和悔恨嗎。
沈歡答應了祁冰之,會治好她的身子,讓她今後還能夠生育,並且絕不會將此事告訴彆人,但前提是祁冰之的瘋病要自己慢慢“變好”,還要讓皇後立馬放了江逾白。
但實際上,沈歡是不會真的把祁冰之治好的,這個勞什子公主是真真切切的惹到了沈歡,沈歡表麵上會讓她的身子看起來跟好了一樣,但以後隻要她懷有了身孕,就一定會流掉,孩子是不可能會順利生下來的。
小徒兒跳崖之事,沈歡不信與祁冰之完全無關,所以這是給她的報複。
至於裴爭,沈歡還沒想好要如何麵對他。
江逾白真的立馬被放了出來,他稍稍調養了一番,便照顧乘風去了。
經此一事,江逾白心中也有了打算,他要辭去太醫一職。
沈歡暫時留在了祁冰之寢宮附近的住處,專心為祁冰之調養。
沈十九則在太醫院幫忙,同時照看著江逾白和乘風。
可是江逾白作為病號實在是不聽大夫的話,沈十九要他好好躺著彆動,轉眼他就去了乘風房中給人把脈去了。
沈十九便站在房外,看著裡麵的江逾白生悶氣。
“江太醫,你一點都不聽話!你再不回去的話我就不要管你了!”
江逾白充耳不聞,連頭都沒抬一下。
沈十九還想進去再衝他喊一遍,身後卻籠罩上了一個身影。
裴爭有幾日沒見著小人兒了,想的很,可是這個狠心的小人兒都不知道回府看看他,他隻能親自來太醫院找人了。
被人從背後圈住了腰跡,沈十九側過頭來,就看見了裴爭略帶疲倦的雙眸。
“大人……”
裴爭“嗯”了聲,頭埋進了小人兒的肩頸處,深深一嗅。
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