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爭不說話,那個孫老爺卻被他看的心裡發慌起來,但是現在這裡這麼多人,自己又是城中有頭有臉的人物,肯定不能丟了臉麵。
他不僅回看了過去,還上下打量了一下站在裴爭身旁的祁長憶。
祁長憶察覺到他的目光,覺得不舒服起來,拉了拉裴爭的手,湊在裴爭肩膀處小聲告狀,“他,他瞪我……”
裴爭側目安慰身旁的小人兒,“誰敢瞪你,我讓人挖了他的眼。”
那個孫老爺見兩人舉止親密,又大聲道,“沒想到,這帝都城裡來的就是不一樣,你看看裴大人,走到哪裡都有美人兒在側啊。”
他故意眨了眨眼睛,故作驚訝道,“哦不不不,不是“美人兒”,原來是個小公子啊,不過也都一樣。”
果然有幾人跟著笑了起來,這些人一輩子可能都沒去過帝都城,在他們的認知裡,安裡城就是世上最繁華的城池了,他們是這城中的權貴,自然也是數得著的人物。
強龍不壓地頭蛇,不管這位裴大人是哪裡來的厲害人物,到了他們安裡城,還不是要處處聽從他們的安排。
但是李無是懂得裴爭的,也隻有他在聽了孫老爺的話後臉色變得難看至極,可惜周遭的這些鼠目寸光的人群,根本就看不懂他的眼神暗示。
能跟在裴爭身旁的,怎麼會是一般人,但是在場的人沒有人見過九皇子,自然也不知道祁長憶的身份。
而裴爭,也並不打算告訴他們。
恰好這時乘風已經回來了,他剛才在外麵,不止把門口的那幾個侍衛打包扔到了樓下去,還把這古樓周圍監視著的侍衛全都打包扔走了。
“乖,你先去那邊坐著。”
裴爭對祁長憶低聲道,“我馬上就過來。”
祁長憶鬆開了手,不安心道,“那你要快點過來。”
“好,”裴爭拍拍他的小腦袋,“乖乖去吧。”
祁長憶跟著乘風去了一旁的坐席,乖乖的盤腿坐好了,然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裴爭。
李無笑嗬嗬的打著圓場,“裴大人裴大人,您彆生氣,先聽我說,孫老爺他啊,”李無小聲道,“有錢是有錢,但是沒什麼文化,您可千萬彆跟他一般見識。”
然後李無又走到了那個孫老爺身邊去,兩人不知道嘀嘀咕咕說了些什麼,隻是孫老爺看裴爭的目光變了變。
兩人說完後,孫老爺主動跟裴爭道了個歉,說自己剛才莽撞了,還跟祁長憶也道了個歉,說自己不該那麼說他,但是祁長憶把頭扭到了一邊去,看都懶得看孫老爺。
孫老爺給裴爭遞了杯酒過來,“裴大人,這杯酒我敬您。”
裴爭倒是把酒杯接了過來,但是卻沒有喝,而是反手將杯子中的酒儘數倒在了孫老爺的頭上。
那孫老爺滿臉酒漬,發冠儘亂,狼狽得很,他臉色也跟著變得鐵青,指著裴爭的鼻子就大聲嚷了起來。
“我好心好意給你道歉,要不是李大人說服我,我管你是什麼裴大人不裴大人的,在這裡老子才是全城首富知道嗎!想進城來的人多了,外麵那些難民哪個不想進來?能讓你們進來就已經是給足你們麵子了,沒讓你們交入城費你們還蹬鼻子上臉了是不是!”
一席話中,裴爭並沒有聽進去什麼,但是“入城費”三個字他聽得真切。
“想進城的難民,還得先交一筆入城費?”裴爭眼神陰冷冷的,是真的開始動怒了。
孫老爺理直氣壯道,“當然了!不交錢難道進來白吃白住?天底下哪有那麼好的事!”
裴爭眼尾微眯,“發這筆戰爭財,幾位倒是聰明得很。但是天朝律法有言,戰亂時期開城接納難民是理所應當之舉,誰給你們的權利,讓你們膽敢收入城費?”
最後的幾句話,語調冷的讓人心裡發慌。
那孫老爺被步步緊逼,已經被逼到了牆邊,退步可退,麵前就是臉色冷鬱的裴爭。
李無在一邊急得直搖頭,這個孫老爺真是會壞事,怎麼把這麼大的事情都抖落出來了,真是經不起激將法。
裴爭居高臨下的看著孫老爺,“說說,收了多少錢?”
孫老爺這下子知道支支吾吾不說話了。
裴爭揚手拿過了旁邊桌子上的一隻瓷碗,在牆上“嘭”一聲按碎了,然後拿著其中一片碎瓷片,抵在了孫老爺眼前,距離他的眼珠隻有幾寸。
“不說?”
裴爭笑了笑,輕聲道,“剛才你是怎麼用這雙眼睛看他的?不如,先挖掉一隻吧。”
瓷片剛要紮進去,那孫老爺猛地呼號起來。
“我說,我說,每個人……要交……二十兩……”
瓷片沒有停下,劃開了孫老爺的眼皮,鮮血嘩的一下子就湧出來了。
裴爭一字一句的問,“每人,二十兩?”
“確切的說,是每人每天……二十兩……”
裴爭再也控製不住手下的力度,真的把碎瓷片紮進了那隻眼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