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每次私下問裴爭這個事情,裴爭總是避而不談,冷漠的看著江逾白跟看陌生人似的。
江逾白受不了他這種樣子,沒少在背後罵他。
沒過幾天,江逾白收到了家裡的一封信,他本與江家斷了牽扯的,但是江家所在的城池被蠻族人占領了,信裡說他的祖母受了重病,快要不行了,要他回家救治一番。
當時江逾白正在給祁長憶煎藥,看完了信後,手忽的被燙了一下。
江家也算是名門大戶,一家人上上下下幾十口子,但是江家祖母是江逾白最親近的人了,他心裡慌亂的不行,顫抖著手才又把藥碗端好。
把藥端去送給祁長憶,看著他乖乖皺著眉頭將藥喝光,江逾白說了自己要暫時離開的事情。
祁長憶聽了就拉住了他的袖子,“逾白哥哥,你也要走了嗎……”
江逾白拍拍他的手背,“我隻是回家一趟,等事情辦完了,我還會回來的。”
祁長憶紅著眼眶,不願意鬆開他,“外麵不是很危險的嗎?你,你走了,真的會回來嗎?要是你不回來了怎麼辦,我不想讓你走……”
失去的太多,僅有的一點溫暖,便想牢牢抓在手心裡永遠不放開。
“他會回來的,”一道聲音從身後響起,乘風走過來,“殿下,我會把他平安帶回來。”
祁長憶送著江逾白和乘風二人一路到了相府門口,不僅有乘風護送,還有相府的護衛跟著同行,雖然裴爭沒來,但江逾白知道這都是裴爭吩咐的。
還算他知道感謝自己,沒有白白替他照顧了小殿下這麼久。
正巧相府門口有一隊列經過,吹著喇叭敲鑼打鼓,所有人都一身喜慶的紅衣,後麵還抬著頂紅撲撲的大轎子。
“這是有人要娶親了,”江逾白看著那頂花轎,似是也被這歡喜之色感染到了,“真好,又一對新人。”
原本在街上的行人也都自覺讓出了道路,跟著站在路邊看著,笑著,每人臉上分明都洋溢著美滿幸福,但總給人一種用儘力氣卻即將消亡的破碎之感。
沒有人知道何時會國破家亡,不可扭轉的死亡來臨之前,要更加親密的擁抱自己所愛之人。
江逾白轉身抱了抱祁長憶,讓他安心在府中養著,然後便上了馬車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祁長憶站在相府門口,眼前還能看到那喜人的紅色,但是視線卻漸漸模糊了。
晚上,祁長憶自己一人用完了晚膳,回到小樓的床上躺下,準備睡覺的時候,卻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了。
他自己起身,穿好了衣服,來到了裴爭的書房內。
夜已經深了,書房內靜靜悄悄的,空無一人。
祁長憶沒有點燭台,摸黑走到了裴爭常坐的案桌前,上麵擺滿了橫七豎八的奏折和軍報。
他趴在那案桌上,看窗外的皎潔月亮和熠熠星河,心裡想著,裴哥哥什麼時候會回來呢……
想著想著,便慢慢閉上眼睛睡著了。
直到後半夜,裴爭回到府上,沒讓人跟著,自己來到書房準備再處理些事情。
推開房門,便察覺到了房中有人。
走到案桌邊一看,一個小小的身影趴在上麵睡的正香,柔軟的小臉蛋壓在一份重要的情報上麵。
裴爭在案桌旁蹲下了身子,看著呼吸淺的跟小貓似的小人兒,長長的睫毛投下一片可愛的陰影,紅潤的唇瓣微微張著,唇邊閃著些晶瑩剔透的誘人銀絲。
伸出手指在他唇邊擦了擦,將那些曖昧濕潤擦了乾淨,指腹下的滑軟讓人不忍收手。
裴爭站起身來,一手扶在他背後,另一手抄起他的腿彎,將人打橫抱了起來,隨即就皺了皺眉頭。
明明應該是兩個人的重量,怎麼還是這樣輕?
抱著人往書房外麵走,懷裡的小人兒似乎慢慢蘇醒了,長睫顫了顫,便睜開了眼睛。
“裴哥哥,你回來了……”
裴爭淡淡“嗯”了聲,“回去睡。”
祁長憶卻抬手摟住了他的脖子,臉在他下巴上蹭了蹭,“裴哥哥,我不想回去,我在這裡陪著你好不好?我會乖乖的,不會打擾到你的。”
裴爭往外走的腳步沒停,“不行。”
隻有冷硬的兩個字。
祁長憶一下子就委屈的濕了眼眶,“裴哥哥,你好幾天沒有抱抱我了,你都,不想我嗎……”
眼淚一掉下來就有些收不住,他能感覺的到,裴哥哥疏遠了自己,是不是已經不喜歡自己了?
裴爭在門邊停住了腳步,過了會後,長長歎了口氣,伸腿將房門踢上,然後折身走了回來。
把小人兒放到了案桌上坐下,壓到了什麼奏折軍報的也無所謂。
勾著他的下巴讓他抬頭看自己,吻了吻那雙淚盈盈的眼眸。
“好了,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