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戴國偉和陳恒同時睜開了眼睛,取下自己的大衣,整理了一番儀容。
在屋子裡滿是羨慕的視線中,兩人同時出門而去。
“嘖嘖,明年咱們頭上就有十幾位知府知州了。”
等兩人離去,有人忍不住感歎道。
“慎言。”
有人覺得眾人越來越沒了分寸,開始提醒道。
戴國偉,陳恒被人領到正廳。
正廳裡。
朱文,顧道初,李成賢,王宣,方士珍,鄭國良,王昊……已經有了十餘人。
“剛才還有人到處找你,原來你早已來了。”
戴國偉看到鄭國良,對他笑道。
鄭國良也一臉笑意。
“我在彆處的院子碰到熟人,正好聽到讓道官來,我就先來了。”
不同於剛才的屋子。
幾人隨口幾句,就各自陷入了安靜。
有名吏員在門口掃了眼,見人數已齊,才留下一句話匆匆離去。
“各位道台彆走動,我去請將軍。”
吏員說完。
在座的官員們紛紛打起精神。
沒一會。
唐清安從大廳側門走了進來,身後跟著馮勝之,顧應時,謝友成三位大佬。
眾官員紛紛起身相迎。
“都坐。”
唐清安坐定後,擺了擺手示意眾人。
等眾人紛紛重新坐下。
“正事先不提,我先說見旁的事情。“
唐清安右手靠在黃花梨背椅的扶手上,身體向右前傾,嘴角帶笑,左手搭在案幾上,拇指與食指互撚。
神態有些閒散。
雖然如此,在座的官員都神色謹慎。
“我聽聞有些官員,抱怨有糧之人小氣,短視,認為官府對百姓太過仁厚。
本是對百姓有利的事,到了結果的時候,這些頑固的百姓,自然會對官府感恩戴德。”
戴國偉眼觀鼻,鼻觀心。
想到剛才公房裡肆無忌憚說話的官員,內心對這些人搖了搖頭。
“因此,還有官員向我寫信,告誡我官府要有威嚴,不然一昧的寬仁,會讓百姓失去敬畏之心。
而如果百姓對官府沒了畏懼之心,反而是一大害處。
這件事,我想聽聽各位在座的想法,大家都是這麼認為的嗎?”
將軍這般神態。
在座官員都是人精,沒有一人讚成這種言論,反而指責起來。
唐清安笑了笑。
他從不因言獲罪。
不過到底自己的威望在這裡,官員們不敢觸犯,也是人之常情,他也沒指望有人能說出個六出來。
“六年前,蠻族全取遼左,得遼民近五百萬,為何選擇屠戮劫掠,而不是治理民生呢?
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常常想,十年前蠻族在建州,對於發展民生也有所努力。
而朝廷昏庸,治理反饋,遼民無以供應,反而不少逃離遼左,湧入奴兒乾司。
那如果蠻族把這股勁頭保留下來,用來治理這五百萬遼民,帶領百姓新修水利,開墾田畝,而不是以戰養戰的軍略。
那麼這六年下來,蠻族的實力會是什麼樣子的呢?”
唐清安笑道。
奴兒乾司不提,就是遼左也大部分地區都還處於深山老林,沼澤荒地的狀態。
新修水利,開墾田畝都是極為困難的事情。
可是真的辦不到嗎?
當然不是。
清朝封鎖全遼東乃至奴兒乾司。
原來的田畝都重新變成了老林,水利都荒廢掉無法使用。
而清末統治無力,阻擋不住闖關東的百姓,遂放開了限製,兩百餘年後。
東北終於迎來了人口。
短短的時間。
東北人口將近兩千萬。
沒有官府組織新修水利,沒有官府組織開墾田畝,當然也沒有官府物資。
化肥,機械化都沒有。
比現在的形勢還要困難。
那這兩千萬百姓是如何存活下來的?
人定勝天。
有的時候並不是空話。
“民生難,民生艱,民生苦,想要治理好民生,需要花費十倍甚至百倍的精力。
因此蠻族選擇了以戰養戰,屠戮遼民搜刮物資的方式,雖然短時間裡能獲得更多的物資。
但是長遠下來,則是竭澤而漁,一旦遇到挫折,則將無力應對,束手無策。”
戴國偉緩緩的說道。
“高見。”
唐清安笑道。
見狀。
陳恒也開口。
“蠻族因為一係列的勝利,上下開始狂傲自大,無法沉下心來治理地方,此其一也。
有我國,蒙古兩大強敵在身側,想要速戰速決,不願意下功夫選擇穩妥之策,此其二也。
蠻族視遼民為負擔,而不是自家百姓,越是對遼民殘酷,則越是防備遼民,直至屠戮遼民以絕後患,此其三也。
有此三則,則蠻族當次此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