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情蠱!
白銘雖明白她剛剛從生死邊緣走了一遭,但倘若有些事對她有隱瞞,定然會讓她越發被動。更何況他曾說過,隻要是她雲若飛想做的事,他定然會順從她的意願,陪著她。
雲若飛不過昏迷10日,然而這10日四國卻有著天翻地覆的變化,因為鬼修依舊還活著。
南國的救援大軍在太子蕭允言的巧舌如簧之下,配合蘇逸之和蕭允明的節奏,在藥王穀外圍阻截,“坐享其成”。
至此,藥王穀的山匪亂軍便被鎮壓,而邊境的騷亂也應這場南國內部叛亂反倒得以緩解,畢竟與義理不合,乘人之危也好、忌憚南也罷,林大元帥的兵馬在四國依舊具有威懾。
傳聞南帝與太子在南國各方大臣的聯和施壓下,維持四國原有公約不變,即讓吳南繼續不改它廢城的命運。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蕭允明與蘇逸之等人還在藥王穀等雲若飛的蘇醒,逃走的鬼修不甘失敗,竟開始四處散播流言,說蘇逸之是吳南恩主。
一時之間四國混亂,蘇逸之實乃吳南城主一事更是成為各國朝堂的爭議點。蘇逸之旗下所屬的產業統統被晉封,而本要回頭的西明更是打破邊境,直徑闖入南國地界,直奔臨縣。北國和東陵國則與西明國派來使臣,在朝堂上步步緊逼南帝。
此時,留守京城的無心故意將王靜的手術交由蕭允明的老仇人——刑部侍郎田敏。田敏得此手書隻喚天意,當著所有朝臣以及使臣的麵,便將手書公之於眾,還打著“破亂反正”的旗號。
鐵證在手,前有五皇子殺朝臣的傳聞,後有手書為證,至此天下人便深信南國皇五子蕭允明實乃吳南恩主,而破四國公約扶持廢城,枉顧四國皇權與天下蒼生的大罪便扣在了他的頭上。
三國紛紛懊惱得罪了天下第一的絕世公子,更是將所有罪責都推卸到了蕭允明的頭上,認為是他的有意賊贓。
朝堂之上幾乎出現了一邊倒的局麵,所有朝臣都說要將蕭允明抓拿歸案,南帝無奈之下,下旨將蕭允明壓入天牢,永生不得解禁。
雖然還有其他聲音,但南帝卻極為堅持,甚至不惜手持利刃說道“朕乃一國帝王,倘若再有異議,朕不惜舉國抗之!”
讓眾人禁言之時,林大元帥林清桂卻擲地有聲的跪下,說“臣願親帥30萬南助皇上一臂之力!”
此言一出,三國使臣亦不敢多言,沒想到南帝竟護短至此!所幸蕭允明本就是個廢王,吳南城主已為過去。
西明退守國界,而三國使臣則集結臨縣,逼著太子蕭允言聲討蕭允明!為護手足及皇家顏麵,太子蕭允言與林星宿親帥3000士兵圍剿藥王穀,抓拿蕭允明!
蘇逸之本就是朗月清風之人,不願讓蕭允明成為替罪羔羊,爭執之下,白銘卻隻說“蕭允明若是吳南恩主既是一人之罪,你若是吳南恩主便是南國之罪!你以為若飛又是為何受傷?!”
那一日蕭允明在白銘以及蘇逸之的陪同,就像一個王者榮歸故裡一般。3000士兵名為抓拿,實際卻對他肅然起敬,遲遲不願動手,畢竟吳南本就是南國疆土!
那些士兵在林星宿的指引下,不顧身份有彆,三拜蕭允明。漫天落葉亦如送彆這南國最具爭議的王爺一樣,那一幕讓久經沙場都心中震撼。
至此,就蘇逸之而言,蕭允明已救了他三次,而每一次他必有損失!
第一次為拿解藥,天下人唾罵!
第二次殺王靜破陷阱,被貶為庶民!
第三次代罪吳南城主,打入天牢!
眾所周知,南國的天牢與三國不同,那是一種永生永世的詛咒。若不是十惡不赦之人,是斷然不可能進天牢。在許多人看來,死刑與天牢想比,倒更像一種恩賜。
雲若飛聽到此處,手握成拳隻字未提,怪不得那笛聲有著太多的無奈與惆悵!
多年來與鬼修的暗鬥,蕭允明的步步為營終究還是派上了用場。隻不過從今往後,他再無力做更多的事去保護他在乎的人,而那即將到來的雙星爭輝又該有如何的走向,讓人心中不安。
畢竟就如今的笛聲而言,蘇逸之是斷然不會劍指蕭允明,不僅因為名揚的叮囑,南帝的厚恩,更因為他如今那歉疚的恩義!
她曾想過要做那風,助他扶搖直上展翅而飛;也曾想過坐那白鷹,與他比翼雙飛相濡以沫;當然更願意做那搖扇之人,為他趕走煩憂還他雲淡風輕。
可笛聲亦如人心,比起當初春獵湖上的高遠沽清,他已大有不同,他早已不是當初那淡漠沽清的蘇逸之,又談何雲淡風輕!
忽然耳邊的笛聲停,以為出了什麼大事,正要下床去一探究竟。房門開啟,那個白衣公子背光而站,看著她,說“要不要帶你出去走走。”
吳南一切如初,男耕女織、和樂美好,街道上依舊有著嬉鬨的孩子和說笑的老者。他們不問天下事,自然也就不明白為了這份本屬於他們的安寧,旁人付出了多大的心血。他們唯一隻知道的是,恩主的朋友一夜之間全都不見了,所能做的就是心中惋惜他們那還未表達更多的謝意和地主之誼。
雲若飛雙腳騰空卻沒有因為離地而擔心,看著那如玉的側臉仿佛置於那許久以來的睡夢之中。如果不是那鼻尖的青竹香氣和草藥味,雲若飛定不敢相信她在蘇逸之的懷裡,由他抱著飛過那屋頂、大樹、鐵鎖橋。
所謂的自由應該就是這樣吧!雲若飛心裡想著,有蘇逸之的地方就是她的自由,因為那是比什麼都重要的地方。
青草綠水本就令人著迷,更何況這吳南本就四季如春,怡人心扉,蘇逸之慢慢的放下她,小心翼翼的樣子就像她是個易碎的娃娃。
清風吹拂,碧湖微波。純澈的湖水,裡麵遊動的小魚,當真是讓人心情好到極致。想起那一日春獵之上,自己濕透半身的出現在那個如玉公子的眼前,雲若飛不禁莞爾。
然而就在低頭的那一刹那,雲若飛看到了湖水之中她的容貌。怪不得房裡陳設簡單,身為女子看著沒有鏡子的房間如何會自在。
雲若飛縱然不像其他女子,嬌弱矜貴。但她終究是個女人,沒有一個不愛美的女人,特彆是在自己愛的人麵前。
在南朝,一頭烏黑柔順的長發,是一個女子美貌與尊貴的象征,女子發髻之多也是四國之首。而如今這個水裡的倒影,頭發雖已被人整理過,但依舊還是參差不齊,勉強齊肩而過。摸著自己的頭發,她雙手發抖。
忘了,昏迷的太久居然連她自己都忘了。那一日的一把火早就把她那長發給燒的所剩無幾。長發披肩、竹林輕笑、撥動琴弦的她仿佛就在昨日。
如今飄逸長發不在,右手已廢。想起林星宿和雲明軒常常嘲她披頭長發的樣子,如今竟覺得是種奢侈。
曾經何時,雲若飛站在慕容秋水的麵前依舊是自信的。即便慕容秋水有著絕世的容貌和無法逾越的孤傲氣質。
曾經何時,她也曾想過深愛著這樣的絕世公子卻依舊是幸福的,那是因為她愛的並不驕傲卻也不謙卑。
而從今往後,難道這個絕世公子身邊就要站著在一個不倫不類的女子,惹人非議,任人恥笑嗎?
想起背後的人,雲若飛轉身強顏歡笑,說“這下好了,大哥他們再也不用擔心我披頭撒發的樣子嚇到人了。”
蘇逸之不曾應答,隻是依舊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