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若飛漠然的點了點頭,可眼神卻一直看著染血的靴子,什麼都沒說。她想起曾經有人為她清掃鞋麵的白雪,如今卻物是人非!
王少林走上前來,打量著這個曾經兩探天牢的女子,當日見她,本就知道此女子的不簡單,卻從來沒有想過,她居然與這百年乃至千年未見的異象有關,甚至是當年屠龍令的罪魁禍首!
如今她不再有蘇逸之的保護,也沒有南帝為她護行,褪去了服飾的遮掩與身份的掩飾,渾身是血,也疲憊憔悴,讓人心中多少有些好奇。
但終究是久局天牢的人,更何況他是王少林,他耿直的行禮跪在地上,恭敬的說“末將,參見大元帥!”
林清桂點了點頭,說“王少尉請起!”
王少林看著依舊未停的紅雪,說“從未想過,有生之年,我居然也要進一次三重!今年,當真是不太平!”
“太平?”林清桂看著天牢,說“從來就沒有太平過!王少尉,她,就由你親自帶進去了,三重的鑰匙,唯有你王家有!更何況……按照南朝的規矩,也唯有你可進!”
王家三代掌管天牢,三重鑰匙唯王家傳人方才擁有。換而言之,即便是皇帝,想從天牢三重救人,也唯有通過王少林。
因為據悉三重機關重重,唯有王家人可進,又有更多的說法,是因為王家人煞氣重,擋得住這三重的怨念與惡靈。
王少林點了點頭,欲言又止卻終究選擇了沉默。
然林清桂官場多年,隻是說“鬼修,也送進去了嗎?”
王少林又是點了點頭,說“送,是送了!但……其實也無事!”
林清桂察覺出了他話中之意,說“有何不妥?”
王少林搖了搖頭,說“天牢規矩,林元帥清楚!南國的天牢屬於軍統之外,三司之上!唯已聖旨玉璽為令!”
林清桂當然知道王少林的性子,更加明白南朝的規矩,隻是說“我雖怨恨鬼修殺我妹妹,但他的的確確又關係著四國的安危,尤其是東陵國與我南國的關係,故而多嘴一問,還望你能夠理解,也無需拿著天牢的律法與我辯駁!”
王少林一緊一鬆,又是行禮,妥當的說“末將不敢!隻不過當初皇上將一切與鬼修有關的事,全都交由蘇親王處置!末將有聖旨在前,即便是如今皇上多問多說,我亦是這般回答!除非……”
林清桂看著這倔脾氣又聰明的王少林,說“除非什麼?”
王少林絲毫不怕,伸手拉住雲若飛的鐵鏈,說“除非,有當今太子殿下新的旨意!”
林清桂無奈一笑,卻有心讚賞他的從容與剛直,沒想到他居然時至今日,依舊可以做到真的隻認玉璽,全然不認任何人的口諭與其他的威脅!
畢竟,南帝早有聖旨將一切南國之事交由蕭允言,所以他認了這個聖旨,才有了如今這般的說法。眾所周知,南朝開國早有規矩,天牢作為南朝最具震懾的刑法,唯以玉璽為尊,以防止口諭等一切有誤之事!
林清桂不再多說什麼,將雲若飛交由王少林,究竟是對還是不對,他也分不清,可他卻清楚的聽到她在經過他身邊之時,淡然的說“有勞,王少尉了!”
王少林不由一震,她的一句話,顯然是對王少林的讚許與信任,大家彼此心中明了,什麼也沒說,隻是繼續拉著她就往天牢裡走,而她似乎也不管前方究竟是怎麼樣的龍堂與虎穴,隻是一步一步,跟得極為麻木。
跟著王少林,走進了這絕望到令人窒息的地方,看著那昏暗且人人苟活的一重,耳邊依舊有著痛苦的喊叫與求饒的聲音。
可不知道是否雲若飛自己的錯覺,今日的這一切在如今的她看來聽來,居然覺得格外的友善。
因為至少在這裡,沒有人詛咒她死、沒有人怨恨她、更加沒有人將她視為鬼怪,相反,他們似乎有著一種同病相憐的同情與毫無所謂的態度。
然,突然有一人,發出了驚人的尖叫,那叫聲是極致的恐懼,讓此時的雲若飛也不由得回頭一看,方才發現一斷了腳的人,滿身的傷痕,卻依舊儘自己所能的步步後退,直到無路可退,方才貼到了角落,渾身發抖。
他顫抖的指著雲若飛,近乎瘋狂的說“是你,是你!我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