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其琛笑了,“何醫生還沒來呢。”
林念之瞪了他一眼,“你少自作聰明了。”她喝了一小口酒,又從他們靠著的台麵上取了一小塊栗子糕放進嘴裡,含混不清地調笑,“我可告訴你,今時不同往日,你現在和宋沅言算是沒戲了。你現在是謝家的獨苗,江衢多少名門閨秀盯著呢,你們倆算是有緣無分了。”
許其琛不說話,林念之也自覺這話說得不妥,沉默了一會兒,又拍了拍許其琛的肩膀,“哎,要不這樣吧,你娶我,反正我也不喜歡你,你跟宋沅言亂來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可以幫你們打掩護,是不是很好?”
許其琛皺了皺眉,“你現下跟何小姐是什麼關係了?難不成……”
“沒,沒什麼關係。”林念之的眼神躲閃,“我還沒挑明呢。”
見她這樣,許其琛無奈地搖了搖頭,“你這思想也太先進了。”
這在現代社會就叫形婚啊林念之。
“我覺得這個方法可行的。”林念之還是沒有放棄遊說他的念頭,“我總是要結婚的,與其等著,被安排給一個自己一定不喜歡的,倒不如主動出擊,結婚後也各過各的,不是很自在?”
許其琛伸手,戳了戳林念之的額頭,“大小姐,婚姻沒有你想得這麼簡單……”
還想繼續數落他,腦子裡忽然閃現出一個想法。
總是要結婚的,與其等著被安排,不如主動出擊。
“喂,你怎麼了?”林念之在他麵前揮了揮手,“發什麼呆啊?”
許其琛回過神,沒頭沒腦對她說了句謝謝,一抬眼,正巧看見了剛剛走進大廳的何雁茵。
還有和她一同進來的,穿著一件黑色大衣的宋沅言。
許其琛喝掉了杯子裡的酒,胸口一下子暖了起來。
“你的心上人來了。”
林念之聽罷回頭,然後推了一把許其琛,“嘁,彼此彼此。”
隔著舞池裡躍動的人影,許其琛遠遠地望著宋沅言,視線儘頭的那個人也看向了他。
四目相對的瞬間,心跳的頻率完全由對方掌控。
許其琛下意識緊緊握住了手杖,看著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過來,一切都像是一個蒙上濕潤濾鏡的慢鏡頭,他的一舉一動都變得緩慢而細微。
讓許其琛不由自主開始焦急。
直到宋沅言在他的麵前站定。
“好久不見。”
許其琛深吸一口氣,伸出手,“你不是推了請柬,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宋沅言握住他的手,看著他的眼睛。然後用力一拉,將他拉入懷中,緊緊地擁抱住他。
“我好想你,忍不住還是來了。”他的聲音很輕很輕,隻一瞬間。
然後鬆開了許其琛,微微勾起嘴角。
心裡頭像是被他塞了一隻兔子,跳個不停,讓人慌張又不安。
“咳。”一旁看著的何小姐尷尬地咳嗽了一聲,終於開口,“許久不見,這一見我就該改口叫您謝先生了。”
許其琛無奈地搖了搖頭,“何小姐取笑了。”言罷看了一眼身邊的林念之,原本盯著何雁茵的她立刻撇過臉,拽著宋沅言的袖子開口,“你今天這件大衣倒是挺好看,是請的哪裡的裁縫?”
宋沅言掰開她的手,“這裁縫隻做男裝。”
“是嗎?”林念之乾笑了幾聲,“唉呀……真是可惜……”說罷便要離開,卻被何雁茵輕聲叫住,“念之。”
林念之身子一僵,心裡又驚又喜,腦子裡一下子冒出了一大堆幻想。她抬起手,將額角的一縷長發撩到耳後,繼而緩緩轉過身,“何醫生有事嗎?”
何雁茵走近了一步,朝她伸出手。
林念之瞧著她白皙修長的手指就快要撫上自己的臉頰,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耳朵便燒得滾燙,一顆心就快要跳出來。
“你方才吃了糕點吧。”何雁茵用拇指擦去她嘴角金黃的糕粉,笑得溫柔極了,“現下沒有了。”
會錯意的林念之臉頰發燙,覺得又丟人又害羞,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竟一巴掌打在許其琛的胳膊上,“你、你方才怎麼不告訴我!”
許其琛無辜極了,揉了揉胳膊,“我是真的沒看見啊……”
宋沅言一進門,他的眼睛就沒離開過他,怎麼還顧得上看這邊這個大小姐。
一見林念之這樣,宋沅言便一把將許其琛拉到自己的身邊,“你這人,自己吃東西不仔細,還怪起彆人了。”
何雁茵輕笑了一下,走過來大方攬住低著頭的林念之,語氣裡是竟帶了些許寵溺的意思,“好了,都是我的不對,不該告訴你讓你難堪。你還想吃點心嗎?我們一起?”
林念之搖搖頭,“不吃了。”
何雁茵四處望了望,看著熱鬨的舞池,“那……咱們去跳舞?”
正巧,一個朝這邊看了許久的公子哥兒走了過來,彎腰朝著何雁茵伸出一隻手,“何小姐可願同我共舞一曲?”
何雁茵說了一聲抱歉,沒有握那隻手,“我已經準備和林小姐一起了。”
那公子哥直起身子,笑道“兩個女子如何跳舞?”
許其琛一聽,便暗自笑了一聲。
何雁茵不屑地挑了挑眉,“怎麼,如今這世道,離了男人竟連舞也不能跳了?”說罷便牽起林念之的手,方才那位公子哥兒碰了一鼻子灰,也就隻能悻悻走開了。
被牽手的林念之渾身一顫,活像隻受了驚的小兔子,呆呆地看著何雁茵的側臉。
“你不會跳男步吧?”
林念之立刻搖了搖頭,“我隻會女步……”
何雁茵溫柔地笑了笑,“正好,我挺喜歡跳男步的。”
見她二人要走,許其琛想起些什麼,“何小姐等一等。”
何雁茵回過頭,“怎麼了?”
“明日,我想請何小姐吃頓飯。”許其琛剛說完,便瞧見林念之的嘴撅了起來,便立刻補了句,“我有要事想起何小姐幫忙。”
何雁茵點點頭,胳膊被林念之拽了去。
許其琛回過頭,看見宋沅言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便打趣道“你今日用的什麼香水?”
宋沅言一臉不明所以,“就……還是以前那個啊。”
許其琛笑了出來,“是嗎?我怎麼聞著這麼酸呢。”
宋沅言捏了捏許其琛的下巴,“你還敢說!”
“吃醋長大的家夥。”許其琛看了看不遠處跟著一位太太一同來的一隻小狗,“我看啊,我現在要是去抱一抱那隻小狗,你也是恨不得把它扔出去的。”
就是。宋沅言心道。
不大好意思同許其琛爭辯這事,他便遠遠地看著舞池,見那兩個小姐在舞池中央跳著舞,從頭到尾不清楚狀況的宋沅言撞了撞許其琛的胳膊,“我是不是昏了頭了,怎麼看著她們倆覺得挺般配的呢?”
許其琛噗嗤一下笑出聲,瞟了一眼宋沅言,卻發現他的領帶沒係好,於是將手杖放到他的手裡,抽出他的領帶,低頭替他重新係好。
“一天天的,不知道在想什麼,連條領帶也係不好。”
宋沅言一動不動地注視著他,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來。
“你真的想知道嗎?”
許其琛抬眼,對上他深黑的瞳孔。
他的聲音很輕很輕,像是夜晚睡前的呢喃,低沉得仿佛下一刻便會沉入許其琛的心裡。
“我現在就想把你帶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狠狠地把你壓在牆上,親到你完全沒有力氣,隻能抓著我的肩膀,靠在我的懷裡……”
許其琛抿了抿嘴,將手中領帶的結狠狠往上一推,吐出兩個字。
“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