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老爺,今日兩位佳人喜結連理,真是前世修好。”
“還是得感謝天師教化,才讓我摒棄拙人之念。聽我小女所言,天師說我命裡有貴人。那是哪位?老夫怎麼不曾見過?”
“那不就是你的賢婿嗎?”
“哈哈…原來如此”
“馬老爺,貧道有一事不明,想請教!”
“天師儘管問,老夫必知無不言。”
“貧道曾經聽您說起過,您除了後來的祖母,之前還有一位祖母。”
“是的,那就是嶽克忍的祖母。都是老輩人的恩怨了,本不應該說。原本我祖父和這位祖母感情不錯,隻因我祖父每日忙於翼王交待的事物,疏遠了她。不知怎麼的,她後來嫁給了嶽家。”
“那她娘家姓什麼?”
“好像姓龐吧!我記得我小奶奶說起過。”
“嗯…”
“天師怎麼今天想起這陳年舊事了?”
“也沒有什麼,隻是想起了那天嶽世奎老先生的遺書。感慨他們兄弟情深。”
“是啊!我小奶奶就和我說過他們兄弟交往的一些舊事。他們倆是發小。有一年,廣西老家鬨饑荒,餓殍遍地。馬嶽兩家是貧苦農民,當然也無法幸免。兩家三十口人啊,最後沒有餓死的就他們哥倆。十裡八鄉剩下的人,經常走著走著就突然倒下了。山野村道邊,山上下來的野狼,肆無忌憚,拖食死屍。餓死的人太多了,時間一長,野狼都懶得吃腐肉,經常守在快要倒下的災民身邊等食吃。我祖父找見嶽爺爺的時候,發現一個小狼崽正守在他的身邊。祖父哄走了小狼,背上嶽爺爺,一路踉踉蹌蹌,硬是走出了災荒區,最後倆人倒在一家信上帝教的教民門口,被這家人所救。”
“您可認識這個東西?”說著,清風從兜裡拿出一枚銅扣子,上麵凸刻著一個“那”字。
“這是什麼東西呀?老夫從不曾見過。”
“也沒什麼,這就是我在本地揀的一個扣子,隨便問問罷了。”
“原來如此,小女婚事已了,請天師在府上住下來。”
“老爺不用客氣,隻是還受朋友之托,貧道不可再耽擱了,在此就要告辭,繼續南行。來日有緣再見。”
“既然如此,老夫不再挽留,我命管家給您準備些碎銀,和一匹馬,以備路上不時之需。”
“那就有勞了。”
兩人一直聊到盤纏和乾糧馬匹準備好。
府外,那是一匹吃苦耐勞的蒙古馬,清風跨上馬。給馬百萬做了個稽首告彆,馬韁一勒,離開了院裡還在熱鬨的人群,直奔城外。
曲陽縣泰和客棧天字號上房裡的一名男住客,拿出隨身的包袱,換上一套黑色的夜行衣後,掏出一個紙條,上書“馮揭陰輯客離曲陽”,尖銳的口哨聲後,窗外飛來隻白鴿,男客在白鴿腿上綁好紙條,飛投出去。桌上留好碎銀,下樓奔馬廄牽馬,揚長而去。
連續七八日馬不停蹄的趕路,人和馬都疲累不堪,這裡早已走出了州府界。前方隱約有幾個熟悉的身影,趕馬上前。讓人吃驚的是,馮三知竟在那幾個人中。
“馮大人,天下之大,聚散有緣啊!”
清風下馬。
“天師,我們又見麵了!我已不是什麼大人了,就稱呼我三知吧。”
“這又從何說起?”
馮三知原來的貼身侍衛答道。
“我家大人辦理馬氏一案,秉公執法。可當今朝綱不振,國勢衰危,奸人當道,竟有人彈劾大人覬覦寶藏,包庇陰洪,對陰洪法外施恩,從輕發落。”
“原來如此!”
“雖然烏紗不保,鄙人現在真是慶幸對陰洪的寬大,如果換作他人,必量刑過重。同是不明真相受害之人,怎可判其殺人重罪。”
“那陰洪?”
“被我家大人判了流放,大人得知恐怕生變之前,已早早安排其趕赴關外了。”
侍衛答道。
“如此甚好!你們今後有何打算?”
“最近我讀到一本奇書《海國圖誌》,大千世界,我泱泱中華之外,世界竟有如此翻天覆地變化。本朝維新之時,我還不解。今日想來,世界潮流之勢,我中華亦當適應之,枉讀聖賢之書。當今近鄰日本勵精圖治,不日我們將東渡求學,不求榮華富貴,但求濟世經民。”
“淩雲之誌,我中華有望了。貧道欽佩。隻是此去,千裡迢迢。大家多珍重!”
“天師,今日彆過多多珍重。”
馮三知一眾作揖告彆。疾馬策鞭,不一會,就消失在蕩起的塵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