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全場靜寂。
金瞳天狼以金色瞳孔得名,是標準的凶獸,且會以修者為食。它們將修者吞食後修者殞落散發出的靈力有助於它們修煉。
這種群居型靈獸,但凡出現都是修真界獵殺的對象。
獵殺這種凶獸,都是元嬰期天尊帶著金丹期修者前去,築基期修者根本不是它的對手,到了金瞳天狼麵前隻有送死的份。
如果這群金瞳天狼入陣,陣內修者還出不去,這些築基期修者怕是會全部殞落在這陣中。
或許可以有人幸免於難等到開陣,但誰又能確定這些金瞳天狼不會守在出口處守株待兔?
那個時候,隻能期盼元嬰期天尊進陣來救人了吧?
可又有多少人能僥幸活到那個時候呢?
池牧遙扶著伊淺晞的手臂,小聲安慰“彆怕。”
伊淺晞雖然擔憂,卻還是乖順地點了點頭。
他們進陣時郝峽把一個葫蘆給了他們,裡麵裝的是郝峽最寶貝的靈獸土土。
土土就是能挖洞且可以隱藏修者痕跡的靈獸,在洞中藏匿一陣子絕無問題。
隻不過土土現在的能力有限,怕是洞中隻能隱藏不足二十人,多出來的人修為隱藏不住,反而會被甕中捉鱉。
他們在場有三十五人,這樣就隻能帶著他們願意救的人進去了。帶誰進去,淘汰誰出去,這其中影響巨大。
池牧遙偷偷看了奚淮一眼,思考要不要帶奚淮也進土土挖出的洞裡。
就在他思考的期間,明韶洛開口說道“我有家中長輩給我的救命法器,可以藏匿一段時間,不過空間有限,隻能容納五個人。”
她說著,看向了席子赫。
偏偏席子赫在此時關心的全是韓清鳶。
池牧遙在心中盤算,如果明韶洛能藏匿五人,那麼他這邊也不用那麼糾結。
說不定其他人還會有其他藏匿的法子?
畢竟都是暖煙閣的精英弟子,手中的法器不會少。
奚淮在這時扭頭對宗斯辰、鬆未樾說道“你們留在這裡。”
鬆未樾當即急了“少宗主,你不會要去阻止那些金瞳天狼吧?它們是天級靈獸,就算我爹來了也得費些力氣。你雖然有虺,但是你自身靈力有限,它能發揮出的威力也有限,你這樣過去是送死啊!”
奚淮已經取出了瞬移的法器,對鬆未樾說道“現在不阻止,它們隻會進來更多。”
“我們有的是法器,拿出來一件躲到陣開了就可以了啊!”
“阿九在陣裡,如果他沒躲起來呢?”奚淮回答完,丟出法器大步走進了裂縫裡。
奚淮怕自己認錯了人,沒能保護真正的阿九。
如果阿九出了事情,奚淮怕是會更加煎熬。
池牧遙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身體一晃,看著鬆未樾和宗斯辰氣急敗壞地跟著進入了裂縫裡,接著裂縫合上。
他莫名地覺得眼眶有點燙。
他在思考如何自保,還在猶豫要不要順便保護奚淮的時候,奚淮卻義無反顧地去了最危險的地方,為了保護他。
有一瞬間,他突然覺得自己過分絕情,負了奚淮的一片真心。
在場的暖煙閣弟子個個震驚非常,麵麵相覷地詢問“他這是要去阻止金瞳天狼嗎?”
“開什麼玩笑,就算他再厲害也隻是築基期修為,元嬰期天尊遇到金瞳天狼都要與其他天尊協作才能將其獵殺吧?”
沒錯,金瞳天狼是極為難纏的凶獸,在修真界惡名昭彰。
它們非常聰明,還會團隊作戰,自身的金係法術攻擊更是了得。
如果這些金瞳天狼進來了,無疑是一腳踏進了美食盆裡,它們可以慢慢狩獵,儘享美食。
進來曆練的都是築基期修者,傷不到它們分毫,修為還夠它們吸收一陣子的。
就在他們詫異的時候,便看到動亂的位置,虺衝天而起,咆哮的巨龍瘋狂攻擊,虺龍焰對上了金瞳天狼的金雨集空攻擊。
虺的出現將那一寸天地燒成了暗紅的顏色,法陣的自護還有雷電劈入到火海之中。
八萬丈高空布萬星,月光涼涼照凡塵。
火焰欲衝天而起,燃了星空,燒了山林。
激烈的戰鬥讓整個大陣中的地麵都在震顫,每個觀望的人臉上都有著火光的照耀,眼眸中映著火焰的輪廓。
他們都知道奚淮不敵金瞳天狼,但是奚淮還是去了,義無反顧。
他們一直提防的魔門弟子在孤軍奮戰,他們所有人都得了這三個人的保護。
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們會被魔門弟子拯救……
池牧遙踉蹌著朝前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他知道自己過去隻會添亂,他還不如留在這裡。
可是……他很擔心奚淮。
有人願意為他亮出兩肋插刀,他卻無法給予丁點關懷。
禹衍書提著佩劍起身,對另外一位金丹期弟子說道“我去幫忙,你照顧好他們。”
說著,縱著輕身術也朝著那個方向去了。
伊淺晞看著那邊,再看看池牧遙,他不舒服似的扯著頸間的紅色絲帶,焦慮萬分。
之前池牧遙一直沒有明顯地去扯絲帶,這時她才發現,池牧遙可以輕易地取下絲帶,又重新係回到頸間。
這也是池牧遙沒有懼怕絲帶,一直把它留在頸間的原因。
池牧遙與奚淮雙修過整整三年,吸收了太多奚淮的靈力。
奚淮的法器他能控製,奚淮的萬寶鈴他也能輕易打開,如果……
如果再雙修幾年,恐怕連虺都可以……
“你彆擔心,我們有土土。”伊淺晞安慰他,還當他是在害怕。
池牧遙點了點頭“嗯。”
留下來的弟子依舊不覺得禹衍書加三個魔門弟子能阻止什麼,各自商議自保的方法。
明韶洛有一法器,願意再保護四個人,她選了席子赫卻沒有選韓清鳶。
韓清鳶希望席子赫能得到保護,自己無所謂。但是席子赫執意留在外麵和韓清鳶共患難,氣得明韶洛當場發了脾氣,痛罵席子赫不識好歹。
那邊其他弟子也有其他的法子,不過也有人數限製,最終能夠得到保護的不足十人。
金丹期修者說道“我可以布下結界法陣,但是可以救的人數有限,怕是……”
這時立即有人說道“禦寵派的可以排除了吧,之前跟在隊伍裡就是個拖累,現在還要占名額嗎?他們活下來有什麼用,雜靈根而已。”
池牧遙和伊淺晞還想著剩下的人他們也能照顧呢,結果卻聽到這樣的話。
很快,這話得到了其他人的認可,他們分彆找地方用自己的法器或者布結界去了,沒有人去理會池牧遙和伊淺晞。
真到了生死關頭,名門正派的弟子們也會暴露本性,還是自己的安危更重要。
最終,竟然隻有席子赫、韓清鳶以及另外兩名弟子被留下了。
其中有一名弟子乾脆崩潰地哭了起來,畢竟他是在生死關頭被淘汰下來的人,有種即將麵臨死亡的絕望。
席子赫則是因為招惹了明韶洛,不過他還在安慰韓清鳶。
男主對女主的真情還是非常感人的,每到生死關頭,都經受得住考驗。
池牧遙對剩餘的幾個人說道“沒事的,我有可以隱匿行蹤的靈獸,也能保全我們。”
韓清鳶本來因為自己連累了席子赫正在悄悄落淚,聽到了這句話驚訝萬分“真的?你剛才怎麼不說?”
池牧遙解釋“本來覺得靈獸能力有限,怕是保護不了所有人,還在遲疑。等能保護剩下的人了,我和師姐又被他們嫌棄了,也就沒再言語。”
想起剛才其他人的舉動,韓清鳶和席子赫也算是理解了。
池牧遙把葫蘆給了伊淺晞“師姐,你先帶他們藏起來,我很快就會跟著進去。”
伊淺晞拿著葫蘆問道“你在等禹衍書嗎?”
池牧遙沒有直接說,隻是點頭“嗯,等他們回來了,我也能引他們進去。”
等這些人躲進洞裡後,池牧遙一個人站在空曠的湖邊,看著那邊戰鬥的地方。
白日裡還是一派寧靜祥和,此刻卻已經寂寂寥寥。
他朝著戰鬥的地方祭出一抹靈力,接著雙手張開,戰場的畫麵便出現在他的麵前。
他能夠看到奚淮等人戰鬥的樣子,卻不能一直看,隻能看幾個呼吸的時間。
這是合歡宗查看情況的法子,不過他法力不強,能夠看到的時間很短。
不過短短的時間,也讓池牧遙看到了奚淮渾身沐血的樣子。
奚淮的額頭似乎受了傷,血從頭頂流下,血液的乾擾讓他隻能睜開一隻眼睛。
奚淮的手垂在身側,不是不動,可能是此刻已經動不了了。血從手臂上流下來,順著他的指尖一滴一滴地掉落下來。
他看得出奚淮受了很重的傷,跨等級挑戰絕非易事,就算是奚淮也很艱難。
他能看到的畫麵逐漸消散,他還想再試一次,可是無論如何都聚集不出畫麵了。
他急得原地打轉,心中默念,奚淮是反派,他會活到大結局。
奚淮是出了名的血厚高輸出,他肯定會沒事的……
就在這時雷電少了,火光也逐漸熄滅。
戰鬥似乎停止了。
池牧遙不再忍耐,縱著合歡宗瞬移術朝著那邊趕過去。
奚淮被傷得召喚不出虺了,就在剛才,他和頭狼互相發出了最後一擊,他再也支撐不住身體,倒在一片狼藉中間。
他能夠感受到鬆未樾和宗斯辰已經躲進了法器裡,目前是安全的。
就連禹衍書也有了自保的地方。
奚淮呼出一口氣,發現呼吸聲都聽得格外分明,仿佛這一口氣呼在了自己的耳邊。
耳膜一陣陣發漲,讓他聽不真切周圍的聲音。他確定和他戰鬥的頭狼也倒下了,卻不確定那頭狼有沒有徹底死亡。
就在這時,他看到頭頂突兀地聚集了一道金芒尖刺,他連躲的力氣都沒有了。
那匹頭狼還沒死……
他突然想笑,他已經儘力了,就這樣吧。
或許死了,痛苦的折磨也會停止了,隻是不知道阿九會不會在意他的生死。
揚起嘴角等待死亡時,他看到頭頂有一枚暗器接住了金芒尖刺,且在他身體上空布下了桃花樣的護盾。
他瞬間狂喜,好似所有的付出都值得了。
他的阿九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