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卻始終掙脫不開夢魘,眉頭緊皺。
等她終於醒過來時,渾身像是被水了一遍似的。
狼狽不已。
她已經無暇關注自己的形象,雙手攥著被褥,一陣陣細密的喘著粗氣,視線在四周雪白的牆壁上四處掃射。
在確定,自己已經不在那個巷子裡時,她才吐出一口濁氣,不由自主的鬆開了緊繃的手。
抬手想擦拭掉自己臉上的汗水,卻無意碰到了傷口。
破損的肉被戳動,從破碎中溢出鮮血來。
明燭動作停頓了一下,隨後,收回手,看了一眼手上的血。
她愣一會兒。
兩秒後,她從床上站了起來,沒有穿鞋,快步走進了洗手間。
病房的洗手間不靠光源,白天都是漆黑一片。
明燭打開了白熾燈,照亮了四麵的白,和鏡子裡的自己。
她盯著鏡子裡麵容破損的女人看了一會兒,像是沒看清楚,
快步走到了洗臉池前,仔仔細細的看著自己臉上的所有傷口。
每一寸,她都看的很仔細。
最後看的是額頭上那個最大的,也就是剛剛被她不小心戳破的,
現在還在流著血。
她記得,這塊兒傷,是藍冰拽著她頭發朝牆上撞的。
——她那個時候為什麼沒有反擊?
——就愣著讓藍冰欺辱她?
心底升騰起一股對自己的憤怒,叫她想摔碎什麼東西的憤怒。
須臾,她想起來了,她那個時候犯病了。
渾身發抖,舌尖抽搐,連話都說不清,腦子一片模糊。
她又犯病了。
……
從浴室內出來,
明燭重新躺在了床上。
右手邊有一個凸起,她摸了一下,是一個藥瓶。
穀維素。
她記得淩晨的時候,她就被人朝嘴裡塞了這個。
這個藥對她效果不大,隻是即時平複情緒比較有用。
她打開瓶子,吃了三顆。
見效很快。
安靜下來之後,她好似能覺察到自己體內血液的流動,能聽到心跳一聲一聲的跳動。
這種感覺她十分熟悉。
每次吃完藥之後,都這樣。
無欲無求似的。
但是,這種無欲無求,就像是一種深刻的提醒。
提醒她,是個病人,是個無能的人。
隻有靠吃藥,才能維持情緒的穩定。
胸腔內忽然升騰出一股氣,
她不想待在這裡了,
過去她能穩定自己的病情,現在也可以。
她從床上坐起來,朝著門的方向走了過去。
在她即將推開房門的時候,
隔著門板,她聽到了衛陸饒的聲音。
低沉,沙啞。
而又陳懇。
他說,“謝謝醫生。”
她很少從衛陸饒的口中聽到他說謝謝,還是這種,近乎於卑微的態度。
是因為她。
她動作停了下來。
在門前有些呆滯的站著。
過了會兒,她看到門把手從外麵被往下摁了一下,看起來是有人要進來。
她匆匆後退了一步,下意識要回到病床。
結果,門外的人沒有進來。
門把手也複位了。
沒有人進來。
她沉默著回到了病床上。
她想,她不應該是衛陸饒的累贅。
她確實是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
她是應該住院,好好接受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