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在江守家兢兢業業服侍他們十幾年的老管家,就這樣臉色青白地死在麵前。
小倉純夏心神恍惚,被蘇北洵輕描淡寫的語氣刺激,又看見兒子脖子上的項圈,心中的恐懼讓她的手都在顫抖。
但即便這樣,她還是第一時間捂住哭叫的江守晃的眼睛。
江守一則緊緊抱住妻兒安慰。
江守哲之助氣的臉色通紅,死死盯著蘇北洵的笑臉,牙齒咬得嘎嘣作響。
酒井秋和名義上雖說是管家,但這麼多年交情深厚,根本不是外人。
好一陣後,江守哲之助才緩過氣來,但聲音還是有些哆嗦:“你……你現在殺了他,一會兒有人來了你準備怎麼辦?這麼短的時間伱準備去哪藏屍體?!”
哪怕恨得要死,但為了孫子的安全,江守哲之助不得不打碎牙齒往裡咽,忍住脾氣提醒他。
“不用擔心。”
蘇北洵竟從座椅下掏出一個麻袋來,展開後將酒井秋和的屍體罩在裡麵,將口一紮就整個扔下直升機。
“不要亂走,我去去就來。”
說完他就打開艙門跳下,將麻袋背在後麵。
江守哲之助臉色大變:“等一下!你要走了小晃怎麼辦?!”
他可沒忘記孫子脖頸上那個要命的項圈!
“我心裡有數。”
蘇北洵頭也不回的離開,很快就消失在密密麻麻的樹木林裡。
“快!快跟上去!”
江守哲之助大急。
他懷疑蘇北洵就是想引爆炸彈,將他們一家人炸死在這裡。
小倉純夏也反應過來,連忙抱著江守晃跑下去。
但還沒來及辨彆方位,蘇北洵竟已經重新走回。
而背在他身後的麻袋了無蹤影!
“走吧。”
他伸出手,指了指另一邊逐漸傳來聲響的林子:“有人來接我們了。”
一個穿著白色西服的高大男人走出來。
蘇北洵很容易辨認出他是旗本豪藏的次子,旗本祥二。
旗本祥二看到他們後一愣。
“是江守家的客人嗎?你們怎麼把直升機停到這裡?出什麼意外了嗎?”
見狀,江守哲之助放棄詢問蘇北洵如何處理屍體,沉著應付道:“無妨,隻是小意外,麻煩你多跑一趟。”
“這倒沒有關係。”
旗本祥二迎上來,一眼就看見臉色蒼白,魂不守舍的江守晃,詫異問:“這孩子沒事吧?”
“沒……沒事。”
小倉純夏看一眼蘇北洵,勉強笑道。
江守哲之助正準備找借口解釋,蘇北洵卻率先說道:“不好意思,是我降落的時候沒有控製好,才不得不停到這裡……小晃也是因此受些驚嚇。”
看見這陌生的麵孔,旗本祥二疑惑:“你是……”
這些年他與江守家多有交集,卻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少年的臉。
蘇北洵摸著腦袋一副開朗模樣。
“我叫江守結弦,幾天前才來四爺爺家……今天因為好奇接手了開飛機的工作,些許疏漏讓您見笑了。”
看他一副溫文爾雅侃侃而談的模樣,江守哲之助四人默不作聲。
竟然敢讓小孩子做這種事?!
旗本祥二雖然驚詫於江守一家子大膽,但他本性內斂,對於他人的家事不想多問。
隻是伸手邀請道:“請跟我來。”
離開樹林後,踩著就很有年代感的石板路,人氣逐漸多起來。
旗本島上的建築不同於大都市的高樓大廈,是傳統的庭院風格,建築普遍低矮,但其間點綴的湖泊與園藝讓人感覺自然舒適。
其間最熱鬨的,是一棟建在湖泊中央的紅木黑頂建築。
那是旗本家代代相傳的神社!
踏過橋梁,旗本祥二將眾人引入神社。
一頭花白長發,麵容凶厲的旗本豪藏跪坐在榻榻米上,麵色不善的盯著正被眾人圍在中央的新郎。
“爸爸!”
見他這副模樣,旗本祥二趕忙提醒。
旗本豪藏回過神來,轉頭見到江守哲之助,將自己的情緒壓下,大笑著起身:“好久不見哲之助!真是蓬蓽生輝呀,快請,快請!”
江守哲之助也笑著上前與他應酬,將手中的賀禮遞給他,說一些祝福話。
蘇北洵安安靜靜地呆在後麵。
就這時……
他突然感覺有人在拉自己衣擺。
低頭一看,是一個神色相當木訥的小孩子。
蘇北洵眼睛眯起,認出對方是誰。
是他在好運孤兒院看到的啞兒之一,名字記得好像叫瑞……當時還是伏特加負責搖醒他的。
對了!
蘇北洵突然想到……
江穀一川的事情爆出來之後,鈴木園子好像分享個八卦給他,說有個啞兒是旗本當家的孫子……看來就是這小孩了。
“瑞,不得無禮!”
旗本豪藏叫他一聲,但言語中並不嚴厲。
他眼中竟罕見的多些慈愛,衝蘇北洵致歉道:“不好意思,是我沒有教好他,這孩子平時不這樣的。”
“沒關係,我從小就招小孩子喜歡,可能是這個緣故吧。”
蘇北洵蹲下身摸摸瑞的腦袋,眼神晦暗。
但聽到這話的江守晃卻身子一抖。
旗本豪藏招招手:“過來瑞,不要給彆人添麻煩。”
小孩像沒聽見一樣,無神的眼睛一直盯在蘇北洵臉上。
蘇北洵說道:“旗本先生,我看你也抽不開身,如果可以的話就讓我們先照顧他吧。”
“這……”旗本豪藏猶豫片刻,還是道:“那就麻煩你們了。”
正這時,又有一個上層社會的人踏入神社。
“離婚禮開始還需要一些時間,如果不嫌棄,幾位可以在旗本島上逛一逛。”
作為主人,旗本豪藏很多事需要親力親為,又和江守哲之助交談幾句後,告退離開迎向剛進來的那些人。
蘇北洵離開神社,找到一處幽靜的角落。
而瑞一直跟在他後麵。
江守哲之助忍不住問道:“這孩子怎麼回事?”
“曾經我在殺江穀一川的時候,在孤兒院與這小孩見過,沒想到易容了也會被他認出來。”
蘇北洵低下頭。
殘缺的小孩子在某些方麵有著超乎尋常的敏感,這種說法果然不是空穴來風。
江守哲之助對此大吃一驚:“你說……他認出了你的身份?”
雖然極恨蘇北洵,但他現在不希望,或者說不能接受對方出事情。
“看起來是這樣。”
蘇北洵蹲下身,麵容在陰影的勾勒下顯得殘忍。
他緩緩捏住瑞纖細的脖頸:“真讓我沒想到,你竟然會是我的破綻。”
瑞沒有反應。
“等一下!”
小倉純夏不忍,勸阻道:“旗本豪藏知道這孩子與我們在一起,你殺了他沒有辦法解釋。”
蘇北洵不理不睬。
他的手微微用力,瑞的小臉上瞬間變得潮紅。
但他不躲不閃,也不掙紮,抬頭看著蘇北洵,眼神依舊空洞,像是沒有神采的玻璃珠子。
“……真拿你沒辦法。”
僵持片刻,蘇北洵輕嘖一聲。
小倉純夏說的沒錯,在這裡殺了瑞他完全逃不了乾係。
於是,他收回手,將食指置於唇前:“那麼,能幫我保密嗎?不要把我的事情告訴任何人。”
“作為報酬,力所能及之內,我願意幫你一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