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可理喻地看著這個小孩,卻在一瞬間對上了他淡漠無比的目光。沒有憤怒,沒有悲傷,隻是帶著一絲不遮掩的嫌棄。
“哈哈……”
“哈哈哈!”
男人一愣,突然大笑起來。
他扔掉手中昏迷的小孩,用猩紅的舌頭不斷舔著嘴片。
“小鬼!我喜歡你的眼神!在我吃過的這麼多人裡,你是我見過最冷血的一個!”
他的口水一點點滴落,拉成惡心的絲狀:“我好想刨開你的心臟……嘗嘗看到底有什麼不同!”
男人深一腳淺一腳地邁出房屋,貪婪的掃視著小孩的每寸肌膚。
冬賜歎口氣,脫下背著的竹簍,從中取出砍柴用的斧頭。
“你知道嗎?我這個人從來不喜歡在無趣的東西上浪費時間。”
“這個世界有太多值得追尋的意義,被垃圾絆住手腳,隻會浪費我寶貴的生命。”
銀白的斧麵映出猩紅的瞳孔,與彎成線條的嘴角。
“而你!對我來說就是毫無出彩之處的乏味之物!”
冬賜冷笑著抬起頭,帶著血腥味的勁風吹散了頭發!五根纖細的手指已經近在眼前,對著他的腦袋當頭攏下!
相當笨拙的動作!
冬賜後跳閃過,麵對前麵抓空的手掌,直接掄起斧頭側劈向男人手腕。
蒼白的肌體傳來驚人的韌性,斧刃僅下陷三寸,就被皮肉死死阻隔。
冬賜也不停留,提拽斧柄,在男人另一隻手掃過來前邁步貼近,接著一斧掃在對方腰腹部位!
皮肉在鈍阻感中被狠狠劃開,腥臭的血液當頭澆下!
男人大聲哀嚎!
可就在冬賜乘勝追擊時,本應不利於回防的狹長胳膊,竟像柔軟的鞭子一般狠狠抽進懷裡!
冬賜眉心一跳,劈砍動作做到一半就迅速下腰,一字馬壓在雪地上,躲過後趁對方愣神的功夫,立馬翻滾著拉遠。
“咦?”男人的哀嚎瞬間停止,詫異地瞪大眼睛:“你竟然反應得過來?”
冬賜平靜起身,拍落身上的積雪:“原來如此,外形隻是陷阱啊。”
“是啊!”
男人看著小孩露出愈發渴望的貪婪目光,口水止不住地淌。
“不少鬼殺隊的人看見這兩條胳膊,都自以為是地認為近身是我的弱點……可結果呢?都被不明不白地抽爆了腦袋!”
他不再隱藏,細長的胳膊像彩帶一樣在空中打出波浪的痕跡。
“小鬼!你也彆想著有人會來救你。我的血鬼術能格絕一定範圍內的所有動靜!不論是聲音,還是氣味。”
“在天亮以前,這裡絕對不會被人發現!”
“……真是自信。”冬賜歪歪腦袋,將手中的斧頭向空中拋了拋,盯著他腹部的傷口。
“如果我沒有看錯,你並非強化皮膚的防禦類型,除了那兩條胳膊,你身體的韌性和普通人差彆並不大。”
男人五指並攏,兩條手臂像標槍一樣狠狠紮來:“那!又!怎!樣!”
冬賜側跳拉開,將手中的斧頭猛得甩飛,旋轉中狠狠砍進男人的肩胛骨!
伴隨著清脆的骨裂,左邊那迅捷的手臂突然一酸,一顫後竟無力地砸落在地!
“什麼?!”男人悚然一驚。
“那又怎樣?嗬,你這種形狀的鬼,身體構造果然沒有完全脫離人類——肱骨頭斷裂,胳膊同樣會提不起來。”
冬賜從空間裡又摸出一把斧頭,顯得興致缺缺:“像你這種程度,難怪預警的力度隻有那麼一點。”
“……可惡!”男人不想聽他說話。
怒吼一聲,剛想用右手纏住斧柄將它拔出,可第二個斧頭又一次狠狠劈在肩上。
“啊——!”男人這次的慘叫貨真價實。失去武器後的驚慌感讓他飛速後退。
拉遠距離後,他立馬伸長脖頸咬住把柄,將肩膀的斧頭使勁甩飛!
粘稠的血液瘋狂噴湧。
他回頭看向對麵讓他駭然的男孩,卻發現對方隻是站在原地,沒有下一步動作。
【這是……沒有斧頭了?!】
男人一愣,隨後一喜,也不再著急,咬牙盯著冬賜,打算等恢複後一口一口將它好好品嘗掉!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男人的胳膊重新抬起,發泄似地砸向男孩所在的位置!
“三分鐘嗎……”
冬賜記下這個數據,輕輕歎一口氣。
“力道一般,速度不行,防禦拉胯,連再生能力也乏善可陳……”
他如穿花蝴蝶般輕巧閃過所有鞭影,抄手站在布滿凹陷的大地中央,抬起頭,輕輕一笑。
“這場戰鬥,我贏定了!”
……
半小時後。
嘈雜聲消失了。
冬賜將男人的五塊身體分彆埋在不同坑洞裡麵,又用一根尖銳的木枝刺穿他正瘋狂咒罵的腦袋,將它固定到會被陽光照射的地方。
隨後走入滿是血腥味的房屋。
水穀夫婦雙目圓睜,胸口被開出一個前後通亮的大洞,無神地躺在床鋪上麵。
灶台倒塌成一片廢墟,連帶著破碎的櫃子一起堆積在角落。而赤雙目緊閉,半截身子埋在裡麵。
冬賜跨過碎裂的木板,來到水戶家藏錢的暗格,打開後將裡麵的錢幣一掃而儘。
——他不準備呆在這兒了!
那個男人的血鬼術已經消失,這裡的異狀很快會被村子發現。那最遲明早,鬼殺隊的人一定會趕過來。
冬賜不想和他們打交道。呼吸法的原理他很清楚,憑借【天賦】,根本不需要鬼殺隊的人也能入門。
白白被人約束,還要接受命令四處斬鬼,如果僅僅隻為了多把日輪刀,實在是太不劃算。
冬賜心不在焉地繞過廢墟。
想著要先去哪裡呆上一段時間,等掌握呼吸法,有一定實力後就去尋找變鬼的途徑……
可突然!
一隻手猛地握住他的腳腕!
冬賜一愣,低下頭。
“你還活著啊……赤!”
“……大……大哥。”
赤虛弱地喊了一聲,努力睜開眼睛:“那個怪物……走了嗎?”
他從破舊的肺部裡擠出空氣,看著安然無恙的冬賜露出一抹笑容:“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赤的一隻眼睛消失了,眼皮下隻剩黑漆漆的空洞……應該是男人挖掉他一隻眼睛後,將他甩飛,剛好砸塌這裡。
見大哥沒有回答,赤又艱難地問道:“隼……隼還活著嗎?”
“啊~”
冬賜偏過頭看向昏死在一旁的斷臂男孩:“應該還活著吧。”
“……那就好……”
赤露出輕鬆的神色,像是放下一樁心事,將眼睛重新閉上:“帶著隼快點逃吧,大哥……我的腿已經斷了……你不用管我。”
可冬賜饒有興致地打量他,突然輕輕一笑:“我拒絕。”
什麼?
赤錯愕地再次睜開眼:“大哥,你……”
冬賜蹲下身,動作輕緩地揉揉他腦袋,像是擔心他的傷勢,可嘴裡的話冰冷無比:“我可不想帶著一個斷臂小鬼當做累贅。”
“累贅……隼是累贅……”
赤難以置信地呢喃一聲,不知從哪來的力氣,仰起脖子憤怒道:“你在開什麼玩笑?!他可是你的親弟弟啊!我們不是家人嗎?你怎麼能這樣說?!”
“家人嗎……”冬賜用手掌撐起下巴。
“可對我來說,水穀家隻是在我身體發育完全前,暫時歇腳的地方罷了。就像出行時居住的旅社,不論遇到誰,都隻是不重要的人而已。”
不重要的人……
赤捏住他的腳腕的手猛得用力:“你……這混蛋!難道爸爸媽媽對你來說也不重要嗎?!”
冬賜不回答,隻是輕笑一聲,從旁邊抄起一塊碎石,狠狠砸在赤的手腕上!
赤從喉嚨裡擠出一聲呻吟,但他咬著牙,一點也沒有鬆開的意思。
一下……一下……又一下。
直到赤的手腕完全斷裂,冬賜才扔掉那塊血跡斑斑的石頭,平靜地站起身,朝門外走去。
“水穀冬賜!”身後傳來赤帶著哭腔的瘋狂怒吼:“我不會放過你的!我發誓!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那你也要活過今晚才行。”
小孩靠在門檻上,回過頭看著自己血緣上的弟弟,彎起眉宇:“如果命運垂青於你,那當你站到我麵前時,我會很開心的。”
他的影子在光照下越拉越大。
“還有,以後叫我蘇北洵吧。陪你們玩過家家的水穀冬賜已經消失了。”
赤眼睛通紅,用仇恨的目光咬住扔掉名字的大哥:“蘇北洵嗎……我會記住的!”
看著消失在黑夜裡的人影,赤用胳膊按住地麵,瘋狂扭動,想將自己從廢墟中拉拽出去。
但那沉重的分量以及斷掉的大腿都讓這一切化為無用功。
“可惡!可惡!可惡啊!!!”
赤憤怒的砸動地麵,看著倒在門口,渾身血紅的水穀隼,突然嚎啕大哭。
“有沒有人啊!有沒有誰能救救我弟弟!”
“求求你們!不管誰都好!我弟弟他……快要死了啊!!”
淒厲的吼叫一層一層回蕩。
但是在血腥味越來越濃鬱的夜晚,哪個村民願意出來看看呢?
……
血液一點一點滴下。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赤再也發不出聲音。他麻木到感覺不到痛苦,身體發冷,眼皮沉重。
可是。
他依舊睜著那隻無神的眼睛,悲傷地盯著弟弟的方向。
……
而在水穀家附近那茂密的樹林裡。
一個頭發蒼白的老人正踩著地麵迅速馳過。他麵上帶著紅色天狗麵具,身穿繡著波浪紋路的藍白色和服。
嗅著空氣裡殘存的味道,他飛快地趕到水穀家門外。但看著插在旁邊木枝上還在叫囂的腦袋,老人狠狠吃了一驚。
【這種手法……是不會呼吸法的普通人做的嗎?】
——一般來說,會呼吸法的都擁有日輪刀,而用日輪刀砍斷鬼的腦袋後,他們就會死掉。
“老頭你……”
看見配刀的男人大驚,還想說什麼,但一道帶著溫潤水澤的刀光已經將它分成兩半。
雖然很好奇是誰做的,但沒有必要向鬼問詢。老人能嗅到,房子內還有活著的人!
在鬼物化成的黑色飛灰中,他一步不停地衝入房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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