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軲轆死了。”
錯綜複雜,由無數方向錯亂的扭曲房間堆積組成的無限城裡,突然出現了幾道人影。
“他是下弦之二。”
在層層疊疊的回音中,鬼舞辻無慘穿著中性的黑色和服,嘴唇豔紅,將秀麗的長發盤綁在腦後,居高臨下的站在階梯上。
下弦剩餘的五人聽到聲音立馬匍匐跪地,汗水滴答滴答砸在地板。
“我隻問一個問題。”
鬼舞辻無慘的聲音很冷漠,緋紅的瞳孔如同注視著毫無用處的廢物。
“為什麼?”
“下弦鬼會弱成這樣?!!”
他秀氣的指甲因為怒火不斷變長,眼角繃起猙獰的筋條。
“近百年來,【十二鬼月】的上弦一直沒有變化,殺死獵鬼人【柱】的也都是他們!”
“而下弦呢?人手更換了多少次?”
“無數年間從來不是【柱】的對手,現在更是能被一個小鬼輕易宰掉。”
鬼舞辻無慘眼神愈發危險。
“你們!要做何解釋?!”
“不……不是的大人!”察覺到空氣中愈發沉重的殺意,頭生雙角的白發女孩流著淚祈求道:“請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拚儘性命為您而戰!”
鬼舞辻無慘表情淡漠:“你在反駁我的觀點嗎?”
“不……不是的!”女孩顫抖著想要辯駁,但話未說完,身體突然炸成了無法再拚接的血肉!
溫熱的血液濺在剩餘四人的臉上,但他們隻是將頭伏得更低,一動也不敢動。
“罷了,是我對你這些廢物寄予的期望太高。”
鬼舞辻無慘身側跪坐的琵琶女輕輕撥動琴弦,【無限城】中扭曲的空間開始旋轉淡化。
“我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如果還有誰死在孱弱的人類手裡……那你們,就全都去死吧!!”
一個恍惚後,剩餘四位【下弦】全都從【無限城】出去,流著冷汗回到了自己熟悉的位置。
而在點著猩紅燈火的【無限城】裡,鬼舞辻無慘眯起眼睛,殺意凜然。
“剝奪五感嗎……”
作為世間一切鬼的源頭,鬼舞辻無慘可以讀取所有鬼的記憶與所見所聞,因此對軲轆在山林間的那一戰了解得相當清楚。
而以他小心謹慎的性格,以及曾經對【繼國緣一】的忌憚,絕不會允許這樣的人繼續活著!
“就讓【上弦】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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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在一處假山流水的寬大庭院裡。
“能斬殺【下弦之二】的八歲孩子嗎?真是令人驚歎的才能!”
上半邊臉因疾病完全毀容的【鬼殺隊主公】——產屋敷耀哉,一邊捂著嘴咳嗽,一邊聽著鱗瀧左近次的信件連連讚歎。
“拜托劍士們執行任務時多注意一下那孩子的蹤跡,我要親自去邀請他!”
旁邊宣讀信件的一位【隱部】成員立馬驚訝道:“這怎麼可以?!”
“沒關係的……咳咳……”
產屋敷耀哉捂住自己胸口,溫柔地笑了:“像我這樣孱弱之人,也隻能在這方麵幫上你們的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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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方人馬都在找他。
而蘇北洵對這一切並不清楚。
在殺了軲轆之後,他休整一天,便帶著從城鎮中搶劫而來的錢財離開了這大山附近,一邊鍛煉,一邊踏上漫漫旅程。
……
時間能用什麼丈量呢?
沙漏的流沙,生長的綠芽,消融的冰雪,太陽一日複一日的升降。
所謂白駒過隙,一句短短的話究竟能包含多少東西?
是狹霧山中,剛剛痊愈就日夜揮刀,流汗流血以期報仇的赤?
是被靖兔打醒,從姐姐死亡中走出,卻又經曆好友死亡的義勇?
是失去雙親,加入鬼殺隊,姐姐又被殘忍殺掉的蝴蝶忍?
還是父母雙亡,兄長也在眼前死去的無一郎?
一件件或喜或悲的事件組成了世界的齒輪,它們運轉著,讓時間飛速前進。
轉眼便是年。
離開水穀家已過去整整六年,蘇北洵一邊修煉,一邊尋找,終於在又一年的秋天來到了灶門家的大山外。
想要成為更完美的生物,開在這座山裡的藍色彼岸花就絕對不容錯過——這能讓他在變成鬼後無懼陽光,在太陽下肆意行走。
踏著落葉走上崎嶇的小道,明亮的黃色像長在樹枝上的陽光。風吹動樹葉,發出簌簌的聲響。
似乎一切的美好都醞釀在這耀眼的清晨之中。
很輕易找到人生活的痕跡,蘇北洵順著山路行走,大約四個小時後,就看到建在樹木下的灶門家。
遠眺片刻,他以這房屋為中心,向四處搜尋起來。
雖然按照設定,藍色彼岸花隻會在一年中的兩三個白天開放,想遇到是非常碰運氣的事情。
但蘇北洵的運氣向來不錯!沒費多少功夫,他就找到一大片藍色的花海。想了想,先拔下十幾株生咽進肚,然後才將剩餘的收入空間。
隨後,他便摸著下巴發起呆來。
如果沒記錯——
幾個月後,在大雪降臨時,鬼舞辻無慘將來到這裡,屠戮灶門家大部分人後,隻留下外出賣炭的灶門炭治郎與他變成鬼的妹妹彌豆子存活。
而他們兄妹倆,也恰好是這個世界唯二可以變成鬼後無懼陽光的存在。可這到底是不是藍色彼岸花的作用,蘇北洵並不確定。
原著中的一切都隻是隱喻——雖然點出灶門家附近開有一大片彼岸花,但到底是因為這些,還是他們血液中流傳的日之呼吸法,又或許是克服吃人**,真善美的性格……
當一切具象成一個世界之後,究竟是哪種可能實在不好說!
所以蘇北洵沒打算完全改變兄妹二人的命運,就是為了給自己留條後路。
但是……
這不代表他什麼也不做!
當夜幕降臨。
蘇北洵輕巧地從窗戶翻入宅內,不到十分鐘就重新出來,左右兩邊胳膊各抱了一個小孩。
是灶門家的次子灶門竹雄與次女灶門花子!
——他已做出決定,如果變成鬼後無法免疫陽光,那就吃掉一個試試。若是再不行,那就將另一個變成鬼,重複彌豆子的經曆。
帶著昏迷的兩人離開大山。
蘇北洵雇輛馬車帶著他駛往東京府淺草,準備去那裡尋找珠世,真正開始變成鬼物的嘗試。
木製車輪在土地上軲轆軲轆旋轉,天亮之前,總算是駛到目的地。
這是遠比城鎮更加繁華的地帶,相比於山林間的村落,它帶著更多的現代氣息……筆挺的西服,華麗的和服,精美的飾品,還有在街邊叫賣的小販。
蘇北洵找家旅社住下,將路上被他補刀重新打暈的兩個小孩捆綁好,塞到房間床下。
隨後便自己走出旅館,去搜尋珠世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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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淺草區,某個沒有窗戶的房間裡。
一個女人穿著繡有紅花的深紫色和服,一邊對著單筒顯微鏡觀察細胞在藥物下的分裂反應,一邊將結論記在筆記上。
她叫珠世,是一個在數百年前被鬼舞辻無慘變成鬼,並在機緣巧合逃離他控製後,一直研究能將鬼變回人類藥物的醫生。
就在她剛好做完一組實驗時,木門突然被敲響了。穿著白色衣服的愈史郎推門走入,將茶水放在珠世最順手的位置。
“大人,請用。”
珠世抬起頭,神色溫柔:“謝謝你,愈史郎。你不用擔心,自己早些休息吧。”
說罷,她便重新低頭開始另一組研究。
愈史郎沒有離開。
他輕輕掩上門,拿著托盤,靜靜地站在側後方,陪伴著做實驗的珠世——自從因絕症而被對方變成鬼後,他就一直跟隨,並深深愛慕著對方。
……
時間一點點流逝。
突然!
愈史郎麵色一變,兩步上前拉住珠世手腕,帶著她迅速離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