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官員這次使足了力氣,用力一拽,自己反跌了個屁股蹲兒。
將一盆花都給撞翻了。
“什麼聲音?”殿中走出來個冷臉嬤嬤問。
禮部官員忙尷尬地笑了笑。
“看清楚這是什麼地方,豈容你肆意喧嘩?”嬤嬤厲聲道。
禮部官員臉上有些掛不住,心道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但思來想去,他還是慎重地先出聲問道“這裡是……”
“王妃歇息之處。”那嬤嬤冷聲道。
禮部官員臉色大變,忙賠罪道“下官失態,不敢再攪擾王妃。”
他看了看趙煦風。
趙煦風這時轉過頭來也在看他。
這個癡傻的小公爺,眼底透出一種不快的憤怒。
畢竟是生得又高又壯,被他這樣一看,禮部官員隻覺得心頭一顫。
去他娘的!
“下官先行一步!”禮部官員一拱手,轉身腳底抹油。
嬤嬤回到殿內“王妃,人走了。”
薛清茵點了下頭“給小公爺擦擦手,把人帶進來。”
嬤嬤苦著臉“老奴哪有那個本事啊?”
薛清茵一笑,扔了個香囊給她“說這是給獎給他的。”
那香囊上透著淡淡藥香氣,嬤嬤這才攥在手裡出去找了趙煦風。
這東西果然有用,沒一會兒就把趙煦風給勾進來了。
趙煦風還從香囊裡自己扒了顆藥丸子吃了。
嬤嬤驚慌道“也不知裡頭放的什麼,這吃了不會有事吧?”
薛清茵道“就裝著給他吃的,驅蟲的藥。”
趙煦風整日裡不是挖泥巴就是抓魚的,不吃藥宣王都不會允他近她的身。
雖然薛清茵覺得,這也不是養貓貓狗狗,養個人還得專門驅蟲嗎?
禮部官員快馬加鞭回到朝中,立即就去見了梁德帝。
趙國公就在一旁,見狀問“怎麼不見我兒?”
禮部官員便按實說了,氣得趙國公吹胡子瞪眼,直罵“沒良心的東西!真拿宣王妃當娘啊,親爹都不要了!”
梁德帝壓下眼底的暗色,低聲道“他也是一顆思念的赤子之心,無處安放罷了。”
趙國公搖頭“我也並非是真吃這個醋。隻是想著如今宣王妃的身子……那可是衝撞不得的。阿風是個傻子,萬一將人撞了、嚇著了,那都是要出大事的。”
趙國公憂心忡忡。
這下反成了梁德帝寬慰他道“益州無趣,宣王也未必肯讓他見薛清茵,要不了多久他便待不住了。”
趙國公點了下頭,眉間的憂愁卻依舊沒有散去。
梁德帝讓人端了安神茶來給他喝,然後才將人送走。
趙國公前腳剛走,梁德帝後腳便問起了趙煦風。
禮部官員答“一去就拿了一袋子蚯蚓乾給宣王妃……”
“嚇著她了?”
“沒有,王妃讓小公爺給宣王殿下了。”
“……”
梁德帝道“她倒鎮定自若。”他頓了下,才不冷不熱地吐出聲音“那麼多人都看走眼了。”
什麼看走了眼?
禮部官員呆愣心道,是指……宣王妃?
可他實在想不出,宣王妃身上何處方才能使人看走眼。
“陛下。”一旁的內侍將新煮的茶放在了梁德帝手邊。
梁德帝的餘光掃去。
那是個全然陌生的內侍。
叫人有些不適應……
但想必再多一些時日,便能適應了。
梁德帝舉起茶盞淺淺抿上一口,手一下頓在了半空中。
內侍嚇得跪了地,惶恐道“奴婢煮的茶不好……”
“是不好。”梁德帝道。
內侍頓時更見惶恐。
“但世間好物多令人沉溺忘我,此時不好便才是好的。”梁德帝淡淡道。
內侍聽不明白,反而發抖得更厲害了。
梁德帝覺得無趣,放下茶盞屏退了禮部官員,又去看了看七皇子。
就在內侍本能地問起“陛下今日還去探望薛公子嗎?”
梁德帝步子一頓“不去。”
接下來的日子裡,梁德帝都沒有再去看過賀鬆寧,他隻是漸漸將朝中事務移交太子手中。
太子那副破敗的身軀,半月下來就吐了三回血。
梁德帝聽了底下人的稟報,淡淡道“多送些補品到太子那裡去。”
太子等來了一堆無用的補品,沒能等到他的父皇。
而梁德帝這時,才終於又來到了賀鬆寧的院子裡。
“聽聞你近日仍在告假。”梁德帝道。
“是。”賀鬆寧應聲從桌案後起來,麵前堆著一摞高高的書。
梁德帝頓時將他麵容削瘦,好似大病一場的模樣收入了眼中。
梁德帝沉下臉,罵道“沒出息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