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珣的聲音剛落,“嘭”的一聲,亭舍門快速打開。
一個年在二十以上,頭戴竹冠,身穿深黑色袍服,腰佩長劍,腰配著毛筆形狀物配飾的青年文士,一臉驚喜的走了出來。
可是文士一見到高珣的年紀與打扮,驚喜臉色,漸漸地消失,剩下的隻有失望。他本來以為是碰到了一個豪門大族,因為同情流民,想出手相助。
他一見高珣的著裝打扮,就知道這是一個平民。他倒不是想要攀附豪族,也不是看不起平民。
如今他需要大量的糧食來救濟流民。可作為平民,能夠填飽自己的肚子,就已經不錯了。哪裡還有多餘的糧食來給他。
而世家大族不同,他們的糧倉中,甚至連去年的陳糧都有。
如今吳郡官府不作為,也隻能靠世家大族與豪強地主來救濟這些流民了。
當然,如果是平民,有好的計策幫他解決眼前問題,他也歡迎。隻是眼前這個少年能夠做什麼?
出於禮儀與涵養,文士還是向高珣作揖為禮。高珣也不敢怠慢,也趕緊作揖。畢竟這是祖宗留下來的禮儀。也是一個能體現個人的修養問題,高珣不敢怠慢。
青年文士道“我就是這文莊亭的亭長,姓俞名平,字正則。剛才聽君有良策解決流民問題?”
高珣道“在下高珣,因出門在外,為方便。取字雲軒。如今這亭舍四周的流民,正處在生死邊緣上,容不得半點耽擱。所以,隻能先給流民出錢買點糧食,讓他們不至於餓死。“
“不瞞君說,如果有錢,我也不至於讓這些老弱婦孺,餓倒在道路上。可是不管我去本鄉亭的大族家,還是縣裡的豪族家,我一個銅板也不成拿到。糧食到是弄到了幾斛,可幾天前,就被流民吃完了。也正因為我的無能,弄不到糧食與錢財,不能為這些流民續命,我羞愧見到他們,所以不得不關起門來。”
俞平皺著眉頭,很是無奈的道。
高珣見俞平真情流露,知道他說的是事實。心中很是欽佩。高珣轉過身,指著亭外道“君看我這坐騎如何?”
“好馬!比揚州的那些駑馬好的太多了。”俞平見高珣的坐騎,高大又四隻矯健。雖然他不懂相馬,但是從外形來看,也是一匹難得的好馬。
隻是高珣拿他的坐騎說事,是什麼意思,不過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驚喜叫道“君是要把坐騎賣了,給他們買糧食?”
“嗯,正有此意。珣一介平民,能拿的出手的,也就這匹跟了我四年之久的坐騎了。”高珣神色複雜的看了眼他的坐騎,這匹馬跟了他四年,如今要把它賣掉,他有點不舍,但是如果不賣掉,他又沒有錢來買糧食救濟這些流民。
俞平仔細的打量一下高珣,滿臉佩服的道“為救災民,把自己的愛馬賣掉,君的仁義,俞平甚是佩服。剛才聽君說,先給流民買糧食,那君應該還有以後之事沒有說完,還請君不嗇賜教?。”
“我是這樣想的,先給流民買糧,讓他們不至於餓死。我這匹馬賣掉,能買到的糧食,應該可以維持他們半個月之久。隻要給我半月時間,我定能安置好他們。”高珣語氣甚是肯定,好像這些流民對他來說,不是問題。隻要給他半個月時間就行了。
俞平很是驚愕的看著高珣,見高珣臉上如此自信,以及他眼裡流露出來的誠懇,不像是在說假話,於是躬身,伸出雙手抱圓,手指並攏,向高珣行了禮儀。“雖然不知道君要做的是什麼,但是君如此為流民著想,讓平甚感佩服。還請受我一拜。”
“當不得君如此大禮,珣隻是做點了力所能及的事。長話短說,現在先把馬賣了,這四周可有市集。”高珣趕緊回禮,起身後,向俞平問道。
“離這五裡遠就有一個鄉邑,那裡有市集。君初來咋到,不認識路,我叫本亭求盜帶君過去。“俞平見高珣確定要賣馬,於是也不拖遝,轉身就往亭舍內跑去。
高珣也離開亭門,往亭外走去。還沒有等高珣靠近,那個粗獷青年,就埋怨道“五郎,你怎麼能把坐騎賣了呢,這馬可是家裡長輩,從並州一起帶來揚州的。我們高家也就這三匹馬值錢了。”
“嗬嗬,四兄,何必把錢財看的那麼重呢,你難道不覺得用一匹馬,就能換回這些流民的救命糧食,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嗎?”高珣笑著看向他的四兄高江。
“救是該救,可是也要量力而行啊。我高家如今還窮的響叮當呢。”高江有什麼說什麼,對高珣一點也不客氣。
“這裡有兩百多人正嗷嗷待哺,如今被我們碰到了,那就不能見死不救。不然我心裡不安。“高珣滿臉正色的道。
高江道”問題是你把馬賣了。還怎麼去吳縣縣城,要知道還有好幾十裡路要趕呢。而且我們的事也不能耽擱啊。”
“我支持五郎的做法,我高家雖然窮,但也不至於餓死。至於去縣城不是還有兩匹馬嗎。五郎隨便與我們共一騎不就得了。“大兄高誠向高珣點了點,又轉向高江,也是正色道。
“大兄都這麼說了,那我的腳力不就解決了。至於我們的事,也不急於一時,這些流民反倒是最要緊,不能在拖了,不然恐怕要死一大片。”高珣看著那些直接躺在地上的老弱流民,語氣很是沉重。
“好吧,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反正我也習慣聽你吩咐做事。”高江撇了撇嘴道。
”對了,大兄,等會你與這亭的求盜,一起去一下市集幫我把馬賣了。我與四兄留在這,也好這流民多做點事情。
”好。我知道怎麼做。“高誠道。
不一會兒,俞平帶著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來到高珣麵前。幾人相互間打了招呼後。高珣就把馬交給了高誠。看著坐騎被牽走,又看了看眼前的流民,高珣隻能無奈的笑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