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反了,簡直反了,你三言兩語就想跟李家脫離關係,你想得美!”
李父見自己就算是想道德綁架,那也是沒立場了。
隨即便準備耍無賴,反正就是不會讓李諾諾不付出點代價就跟李家斷絕關係,即便她想走,那也得脫層皮給李家。
“你要是真覺得你能與李家脫離關係,還清我對你這麼多年的培養,那好……我要你替梁氏集團拿下的南泱商會入會資格,拿下這一資格的人是你李諾諾,是我李家的人,憑什麼好處要讓梁氏占了去。”
“你要真要與李家決裂,我隻要求你將入會資格給我,這樣……我便代表李家與你一拍兩散,今後你叫李諾諾還是秦諾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會再乾涉!”
李父執著於牽製住李諾諾,在他看來李諾諾即便是再怎麼掙紮,還不是他想怎麼收拾怎麼收拾。
這麼多年來都沒變過,他不覺得李諾諾就真的突然開了竅能夠想法子真的與自己斷絕關係。
在他看來,李諾諾大概是跟秦音這個幺蛾子多的心機女給學壞了。
曾經,她哪有膽子敢跟自己叫囂。
他隨手斷掉她的經濟來源,不讓她去上學,將她關進地下室閉門思過,便已經夠讓李諾諾瑟瑟發抖了。
這麼多年來,即便他真把李諾諾已經嫁去了梁家,“賣”了個好價錢,可他很清楚李諾諾依舊會聽話,因為他早就把李諾諾訓得骨子裡就得為李家付出。
都說“虐待產生忠誠”,李刻一直奉為圭臬,也是這麼訓李諾諾的。
隻是現在,他覺得李諾諾所有的逆反都是來源於被秦音這個本就叛逆的典型給帶偏了罷了。
不得不說,李刻在利益方麵的考慮就是符合商人的刻板印象,那就是必須要把對方的所有價值都榨乾淨才會罷休。
要想脫離他的掌控,不死也得讓你脫層皮!
“我要與李家斷絕關係,是不需要你同意的。”
“隻是通知你一聲罷了。”
“李總要是不願意,我想這段錄音跟我和女兒一起上了法庭,應該會很精彩。”
“還有,不管梁楚山是不是離世了,我現在依舊是梁氏的兒媳,也不是李總三言兩語就能左右的。”
李諾諾已經把自己要表達的全都表達完了,眼下的輿論導向也不必她多看,隻要她能保證自己站在道德的製高點就行了。
李刻也不過是說得響亮,其實也清楚自己現在已經沒什麼資格朝李諾諾伸手要利益了。
眼下不過是梁家二老因為兒子離世的打擊把梁氏都全權交給了秦諾處理,他們不在罷了。
要是梁家二老知道他還想把秦諾給接回李家,甚至還明目張膽打梁氏的主意,那他們才是跟他鬥了幾十年的老對家,便是結親了也是不好對付的。
李父臉色煞白,清楚自己這次是真的討不著什麼好了。
拉著李星悅灰溜溜地離開了。
秦諾看著李父離開的背影,臉上被李父打的巴掌印火辣辣得刺痛,她知道自己站在那裡被李刻掌摑實在是沒必要,要躲開也很容易。
可是,不挨這一巴掌,不承受那麼多的謾罵,她又怎麼能名正言順地上訴呢。
李父真會善罷甘休那是不可能的,隻是眼下對他來說並不是個跟她繼續糾纏的好時機罷了。
秦諾了解李父,這麼多年她了解他的虛偽與冷漠,首鼠兩端和唯利是圖。
現在他沒法脅迫自己拿到利益,當然還會再出招。
隻是這次,是她秦諾率先對他的所作所為上訴了。
“諾諾啊,你沒事吧?阿姨帶你先去醫院吧?”
“顧雲崢也真是的,我要衝出來給你撐腰,他非要拉著我不讓我出來護著你。
顧雲崢,不是媽罵你,就你這樣的即便你跟諾諾沒有機會,以後也沒法在一起,可你們曾經也是戀人,你不方便站出來,媽可以站出來啊,大不了今後阿姨給你做後盾,阿姨管你一輩子,也不要你被李刻這種黃鼠狼給糾纏,撕咬!”
“哎喲,諾諾快讓阿姨看看,可把我心疼壞了。”
“小安寧啊,還好你這小姑娘懂事又乖巧,知道保護媽媽。”
聶風荷風風火火衝出來,其實她早就看到了這一幕,包括李刻毫不留情對秦諾的謾罵還有結結實實的一巴掌。
以及,李刻貪得無厭竟然想要黃雀在後竊取本該屬於秦諾取得的榮譽,這些都是秦諾該得的,與李家無關。
她好幾次想要出來親自為諾諾主持公道,倒也不是非要讓她認定的兒媳秦諾承這個情,隻是同為女人,也同為母親,她理解秦諾帶著女兒的辛酸與不易。
李刻的指責更是無稽之談,立不住腳的。
她心疼秦諾絕不是說說而已,是真的想要親自為她主持公道。
隻是她萬萬沒想到,本來應該跟自己站在統一戰線,也應該去跟諾諾撐腰的親兒子顧雲崢竟然眼睜睜看著秦諾一個人去解決這件事,還阻攔了自己的腳步。
她這個兒子,她都不想說他。
這麼好的機會,這時候來個英雄救美不是恰好可以俘獲諾諾的芳心麼。
他喜歡了諾諾這麼多年,一輩子都放不下的女人,現在有那麼好的機會接近他她保護她,他卻止步了。
連她這個當媽的都看不下去兒子的冷血,更看不懂他為什麼這麼做。
顧雲崢走上前,他一直沒說話,對秦諾的態度也隻是淡淡的,隻是那雙盯著女人的眸子裹滿了克製與心疼。
看著她臉上的巴掌印,還有她不得不堅強的身影,他的克製壓抑到了極致,垂下的手捏緊了拳頭,好幾次想要伸出手去輕輕觸碰她臉上的傷,卻還是知道自己沒有那個資格和身份,默默地放下。
多少苦澀的心思被他咽下去,隻有他自己知道他不得不壓製自己看著諾諾受苦,被李刻針對和毆打的時候,他如吞針般如鯁在喉。
但他不得不站在原地,不能上前。
在比賽結束之前,秦諾就已經做好了決定,並且親自走過來要自己幫忙,要他壓製好自己的情緒,順便將母親聶風荷安置好。
他察覺到她或許想要做什麼。
下意識上前一把扣住了諾諾的手,低首皺眉,心下是止不住的擔憂,其實他在觸碰到秦諾柔軟的手心此刻卻覆滿了繭子時,整個人如遭雷劈。
他還記得大學時期他們在一起時,手牽手漫步街道的場景。
正值青春的小姑娘手心是柔軟的,沒什麼繭。
手上最厚的繭是學大提琴磨出來的,她看起來柔弱,其實他一直知道諾諾並非菟絲花,她是一棵樹,是倔強生長的常青樹。
而現在時光荏苒,再見他們身上都褪去了當年的模樣。
秦諾已經結婚又喪偶,他雖一直單身,但也在外磨煉了多年,沒了年輕時候的書生氣,他沒了少年氣,整個人沉穩如鬆,站在諾諾的麵前就像是一片沉默的海,不語……卻能包容太多太多。
他們都長大了,也成熟了。
再次相握的手,兩人的手上都多了太多那時候沒有過的繭子。
容貌蛻變,秦諾更有女人味也更堅韌了。
顧雲崢則散漫中透出倨傲與桀驁不馴之氣,看似吊兒郎當,實則就是一塊足夠抵擋滔天洪流的碑,穩穩的很紮實地站在那裡,便可以給任何他想要保護的人絕對的安全感。
至少,在多年後的秦諾眼中,現在的顧雲崢確實長成了她當年期待顧雲崢成熟後的樣子。
隻可惜,她已經往前走了很多步。
他卻還停在原地。
他們在人生角色的晉升上,顧雲崢選擇了止步不前。
她選擇了義無反顧往前走。
再相遇,還真應了那句“當年的事,彼此各有難處”。
顧雲崢當時扣住了秦諾的手,擋在她的身前:“諾……李諾諾,你想做什麼?”
“或者說,你分明不願意理會我,卻突然說有事要……請求我,什麼樣的事需要你對我用這麼嚴重的兩個字?
李諾諾,你知道的,我跟你不需要這兩個字,如果你覺得我的出現影響了你現在的人生,你要我滾,我也是可以滾的。
可我不喜歡你對我用‘請求’二字,我們之間的關係,即便做不成戀人,也還可以……做朋友。”
最後一句話,顧雲崢近乎是苦澀地繞著嗓子好幾遍才生澀地將最後的話說出口。
秦諾仰頭看著顧雲崢的眼睛,仿佛站在原地看到的依舊是顧雲崢意氣風發的少年模樣,她就是太利己,太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