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巨大的被欺騙感,將劉子瑜的心深深拖拽到穀底。
可又能怎樣呢?
他始終沒弄明白,自己到底和他們有什麼不同。
隻能慶幸當時用令牌的不是自己。
現在他隻能夾著尾巴做人,祈禱那兩個道人彆順手把他也收拾了。
他可是見過這兩人有多麼心狠手辣。
好在此刻,他們的注意力並不在他身上。
壯實道人掂量著手裡的令牌,懶洋洋地說道:
“不知道師姐這個令牌裡有多少聲望值呢?”
“她在這個試煉空間隱藏了那麼多年,應該積攢了不少吧?”
“還是她有想法,竟然能想得到藏在這裡,也不知道是怎麼躲過七天的限期……”
“等等,你要乾嘛?”瘦高道人忽然抬高聲線厲聲道。
“這不是要看看師姐令牌裡有多少聲望值嗎?”
“所以你就用你的令牌來讀取嗎?”
“怎麼了?我先拿到的啊!”
“我們是一起發現的!”
“這一個令牌要怎麼分,聲望值又不是什麼可以交易的。”壯實道人冷冷道,“要不然就打一場。”
“我可沒興趣陪你玩這種把戲。”
“那你想怎麼樣?”
“我隻是想提個更聰明的辦法。”瘦高道人陰聲說道,“我來讀取,看看有多少聲望值。然後我可以和你合作,讓你之後也能賺到相應的數值。”
“嗬嗬,你說得輕巧……”壯實道人眯起眼睛,嗤笑一聲,“你不想想,一個是確定的,另一個是未知的。就連師父也不敢拍胸脯在這個試煉空間中能獲得多少聲望值吧?”
“師父不敢,但我敢。”
瘦高道人回頭掃一眼劉子瑜。
“具體嘛……倒是可以落在這位劉醫生身上。”
劉子瑜心頭一跳,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結巴:“我?我……”
還沒等他說完,壯實道人已經不耐煩地打斷他:“你要是不行,就直接宰了完事兒。廢物留著也沒用,還能順便賺點聲望值。”
劉子瑜臉色煞白。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殺了自己還能有那什麼“聲望值”,可是現在輪不到他考慮太多。
“我可以!我肯定可以!”他忙不迭點頭,“隻要你們告訴我該怎麼做!”
“不錯,識時務者為俊傑。”
瘦高道人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劉子瑜本就被卸掉的肩關節被這麼一拍,痛得是齜牙咧嘴卻也不敢叫出聲。
壯實道人卻在一旁打量他,眼裡帶著嘲諷的寒意:
“你這麼急著答應,也不聽聽我們讓你做什麼?”
“我……”
“對哦,劉醫生,你不先聽聽看?萬一你覺得辦不到呢?”瘦高道人也笑著附和。
劉子瑜知道,這麼說隻是在逗他玩兒而已。
實際上哪裡有他挑挑揀揀的份?
那種手足無措、想說又不敢說的模樣,滿臉的猶豫、悔意,還有止不住的冷汗,正好極大地取悅了這兩位道人。
兩人哈哈大笑一番後才緩緩說起。
“你現在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我……我不知道。”劉子瑜嗓音乾澀,“山……山上的道觀?”
瘦高道人不耐煩:“我不是說這個地方,是說這整一片天地、整個世界!”
“我、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噢,你沒有用這個令牌。”瘦高道人有些失望,“我還以為你上去看過了,隻是獻祭了這位女士才活了下來。”
壯實道人也是恍然大悟。
頓時興趣也淡了下來。
“那我們豈不是還得解釋一遍?”
“那倒不用,反正跟劉醫生說一句最簡單的就行。”
瘦高道人不懷好意地笑了笑。
劉子瑜額頭滴汗。
他有種預感,接下去的話他不會想聽。
但這估計就是祝筠說“錯了錯了”的原因,也是她為什麼會這樣死去的原因——
“這個世界……其實是一個監獄,隸屬於龍虎山。”
瘦高道人輕描淡寫一句話。
劉子瑜的心終於墜落下去。
徹徹底底。
沒想到要用生命代價換來的真相,就是這麼輕飄飄。
他沒有懷疑什麼。
因為他很清楚,在這一點上,自己也沒有什麼可以值得被人騙的。
“你的意思是——我們城裡所有人、村裡的人……這些都是囚犯嗎?我們……難道不是好好生活著嗎?”
壯實道人淡淡接話:
“所謂城市啊村鎮啊,這些概念隻是你們自發形成的共識,從而形成了如此模樣——這種事情說起來就是長篇大論了,總之你們認知中應該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
“可是,我……我也沒有犯什麼錯!我為什麼也會在這裡?”
劉子瑜心中湧現出莫大的不忿。
讓他逐漸忘記自己還在對方掌控中這件事,聲音拔高不少。
對方倒不太在意。
甚至這樣痛苦的模樣才有意思。
瘦高道人滿不在乎,取出一根煙,狠狠抽了一口,吐出嗆人的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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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沒有犯什麼罪,隻有你自己清楚。”
“當然,因為這個監獄是在深淵之中,所以偶爾會有一些雜魚透過縫隙進來,也很正常,說不定你就是這種無辜的雜魚。”
“雜魚”劉子瑜的喉嚨像被塞了棉,艱難地擠出聲音:
“那我的過去……都是真的嗎?”
“誰知道你哦!”
瘦高道人懶得回答,但是抬了眼看他如遭雷擊的模樣,倒是笑了笑,忽然改了主意:
“不過,你有認真思考過你的過去嗎?比如說——你讀的學校,你的同學朋友,甚至於……你的父母?”
每多說一個詞,劉子瑜的臉就更白一分。
隨著空白的回憶翻湧,更多的模糊片段在他腦海中閃爍:
鮮血滴落的手術刀。
將一層白布蓋上那蒼白發青的臉。
把血淋淋的東西放進透明的罐子裡……
耳邊似乎傳來一些破碎的低語,斷斷續續,又像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