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不喜歡他像夢裡那麼變態的對她,可她還是想和他成為真正的夫妻的。
或許是因為昨日夢中的前世,她總想黏他更緊些。
用臉頰輕蹭了蹭他的心口,小小聲,“也沒什麼,現在什麼時候了,我們在這裡待了多久了呀?”
秦唯寂也裝作看不出她在轉移話題,回答她,“待了快一日。”
“既然醒了,那就先起床。”
他說著話,鬆開她起身,先下床去,然後再俯身來抱她,“從昨日下午到現在一直在下雨。”
沈心點頭,她昨夜夢裡就一直聽到風雨狂肆的聲響。
朝窗戶的地方看去,窗戶是關上的,也看不出外麵是何境況。
她抱住他脖子,疑惑道“暴雨能下這麼久,是不是不太正常?”
秦唯寂將她抱到梳妝台前讓她坐下,從空間裡拿出玉梳,替她重新梳理一夜過後弄亂的發髻,解釋,“同鮫人族有關。”
沈心正仔細瞧這包廂,彆說,這尋仙樓的包廂,跟個客棧上房沒什麼區彆,應有儘有,果然是會做生意的。
然後便聽見了秦唯寂的話,詫異回眸,“鮫人族?”
她這會兒已經徹底把昨夜的‘夢’丟在了腦後,從鏡中看向他,“鮫人族怎麼了?”
他低垂著眸,動作熟練的替她將發髻挽好,“東海之上布有陣法,名為絞殺。鮫人族族中勢力分裂,有叛族之人暗中開啟了陣法。”
沈心下意識僵直了身,“陣法開啟後會怎麼樣?”
“東海萬千生靈都會被陣法吞噬,海水倒灌渡心境,惡鬼怨魂無數,黃泉路崩幽冥覆滅,六界之亂,始於絞殺。”
秦唯寂語氣倒是很淡,似乎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沈心卻知道,這代表著什麼這是滅世的開始。
“開啟這個陣法對那叛族之人有什麼好處嗎,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是沈心想不明白的,開啟陣法,所有人都會死,那叛族之人是為了什麼?
秦唯寂嗤笑了聲,“自然是犯蠢,龍珠現世,秘境入口會再次開啟的消息傳了出去,有人竟說東海那陣法便是秘境入口,妄圖開啟陣法進入秘境。卻不想,那陣法不過是吞噬眾生的一張網。”
沈心回神,抬頭看他,“可你是怎麼知道的,我從來沒聽過東海之上有什麼陣法?還有,這陣法是誰布下的,為什麼要布下這樣的陣法在東海?”
他笑,“我知道,自然是因為我曾經開啟過它。”
沈心驟然睜大了眼,而他神色始終平靜,“至於是誰布下……創世之時便會留下滅世之力,創世既滅世,滅世既創世,兩者相生相克。”
沈心便徹底明白了。
她喉嚨滾了滾,沒有問他是什麼時候開啟過,而是問他,“那現在要怎麼辦,我們要怎麼做?”
秦唯寂摸摸她蒼白的臉,“放心,滅世沒那麼容易,絞殺雖被開啟卻也不是馬上就會滅世。它需要有足夠的供養,威力才會隨著供養慢慢擴大,對這渡心境來說,至少也是幾十年的事。”
他又幽幽輕笑,“這渡心境中的人隻會發現,時而旱澇成災,時而病毒肆虐,夏季會越來越熱,冬季會越來越冷,慢慢的江河乾涸失去水源,死的人越來越多,而那些死去的靈魂,就是絞殺的供養。”
沈心很容易就聽明白了。
就好像末世來臨前的那些災難,看似隻是尋常災害,可每一場災害,都是末世來臨的預兆。
而按照他說的,也就是死的人越多,絞殺的威力越大,末世來臨的也就越快。
沈心喉嚨有些發乾,“所以,你還沒說,能不能阻止它?”
秦唯寂難得的沉默了下,“滅世之陣,從未有過開啟後再關閉的。”
說完,他又摸摸她的頭,“不過待秘境開啟,乖乖回到秘境,這方天地如何,便也同乖乖無關了。”
這方世界早晚都會崩塌,而他要做的是將她送回秘境。
隻要回到秘境,她的命運就會和這方天地徹底切割。
沒有人能再用這個世界來威脅她。
沈心知道他說的是對的。
秘境算是另一個世界,他們隻要去了秘境,這方世界是否消失崩塌,都不能影響他們了。
可她還是覺得心中沉悶,片刻,她輕聲道“我想出去看看。”
他彎唇,“好。”
說完抱她起身,轉身踏入虛空,下一瞬,便已經立於尋仙樓頂。
尋仙樓有五層高,除去宮裡樓閣,這是上京最高的建築,立於頂上,能看整個上京全局。
明明是白日,卻黑沉如夜,就好像昨日雷劫來臨時般,天壓得極低,窒悶得讓人無法喘息。
下了整日的雨依然沒有絲毫轉緩,依然狂驟如同末日,地麵的水積成了潭,偶爾雷光閃爍,便見世界在那一個個小型水潭中顛倒,搖搖欲墜。
路邊無數枯枝斷木,亦有碎裂磚瓦。
路上沒有行人,整座城安靜得隻有風雨肆虐聲。
唯有他們所站立的地方,風雨不侵。
沈心將頭貼在秦唯寂的肩,看著這末日之景,許久低聲呢喃,“我吞過鮫人族一顆鮫珠,算來也是欠了他們。”
秦唯寂微側頭看她,“乖乖若想去東海看看,也是可以的。”
沈心還沒說話,忽然看到了什麼,“你瞧,那是蘇祁嗎?”
秦唯寂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數道身影在雨中疾跑。
一行人從街道這頭跑去了街道那頭,然後繞去了另一條路上,很快進了一座府邸,帶頭的便是蘇祁。
沈心好奇,“這麼大雨,他們還在外麵做什麼,他們去的是什麼地方?”
那府邸很明顯不是蘇府。
她捏了捏秦唯寂的耳朵,“我們也去看看。”
她真是對什麼都好奇,秦唯寂卻還是縱容的點點頭,“好。”
隨後,抱著她前往蘇祁進入的府邸。
雖是白日,府邸中亦是光線昏沉,風雨聲中透著幾分陰森。
蘇祁目光從那一滴的屍體上掠過,神色越發沉重。
他身後一人道“大人,這已經是第五家了,除了那些修道之人,誰還能在一日之間做出這樣的事?依屬下看,說不得就是那大夏的太子。”
一日之間,上京五座府邸滿門被滅,偏這五座府邸還都不是尋常百姓,都是五品以上官員的府邸。
此刻這府邸,更是兵部尚書的府邸。
按理說,這也不該是蘇祁來管,他昨日醒來第一時間是要去尋秦唯寂的,可偏偏還沒走到尋仙樓,就察覺到有怨魂的氣息。
他雖然莫名其妙成了凡人,可冥神的信念感讓他沒法控製,轉身朝著那怨魂所在而去。
剛走了一半,氣息消失。
他正茫然,以為是自己如今沒有神力感覺錯誤,便見到一隊官兵朝他的方向來,帶隊的是大理寺卿。
蘇祁這才知道,戶部侍郎滿門被殺。
他好奇前往,卻見那滿府的屍體,竟沒有任何魂魄氣息。
可若是被無辜屠殺的怨魂,不會這麼輕易被帶入冥界。
也就是說,有人在殺了人後,吞噬或者帶走了那些魂魄。
而從昨日下午到此刻,接連五家被滅,魂魄都儘數消失。
正沉思時,蘇祁忽然察覺到熟悉的氣息,眼睛一亮急急回頭,“神……”
下一瞬,他看清了來人眸中詭譎的暗紅,妖冶如同墮仙。
蘇祁眨眨眼,“啊”了聲,茫然,“你這是醋喝多了,喝得都入魔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