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祁老大怒,不管不顧的站起來“站到那邊去,拿鞭子來。”
“老首長……”
“去。”
說著,祁老往前邁了一步,似乎是想要走到祁睿鋒跟前,可剛抬腳,身形便晃了晃,然後渾濁的眸子就那麼一閉,身子直接後仰了過去。
旁邊的警衛員驚慌“老首長。”
祁睿鋒動作極快的將昏倒過來的祁老抱起來,原本一張斯文中略顯漫不經心的俊臉已然完全陰鷙冷漠下來“叫醫生來。”
腳步朝著樓上快步走著,眸底閃過暗色。
他唯一的親人。
似乎真的已經年邁了。
全場徹底亂成一片。
老宅裡就有祁老的私人醫生,檢查完又打上點滴,才鬆了一口氣看向他們“老首長的身體這兩年一天不如一天,受不了刺激,如果可以的話儘量不要讓老首長情緒起伏過大,更不要動怒,飲食方麵也要偏清淡一點,這些我會吩咐給廚房的。”
他說話時,祁睿鋒就站在祁老的床邊,垂眸,身側的大掌重重的攥成拳,骨節處有著清晰的泛白,呼吸粗沉,有著很明顯的克製忍耐。
半晌才抬頭,一雙漆黑無光的眸應“好的,我知道了。”
私人醫生自然是要在這裡看著祁老將點滴打完的,倒是莫老拄著拐杖慢慢挪步到門口,然後回眸喚了他一聲“睿鋒,跟我出來一趟。”
門板合上,走廊的采光自然沒有房間裡來的好,再加上祁睿鋒是背對著窗戶而站的,整個人覆蓋在黯淡的陰影中,讓人根本無法分辨出他此時的情緒。
索性,莫老也沒有心情分辨這麼多,拐杖在地板上碰撞了下“睿鋒,你給我一句實話,你準備將戚家的戚一弦怎麼辦?”
“我……”
薄唇輕啟,才說出一個字,就被莫老阻撓“你彆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來搪塞我,彆人不清楚,我可知道,懷暖那丫頭也懷孕了吧,和戚一弦是差不多的月份,這兩個人之間你終究是要選擇一個的,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坐享齊人之福的美事,而且按照懷暖那丫頭的性子,如果她知道戚一弦的事情怕是你也沒有安生日子過。”
更不要說盛懷暖和祁睿鋒之間本來就有一個七歲的兒子,而且這兩年還是他親自看著長大的。
對於西城區這些傳聞,莫老也是知之甚少,自然不清楚這些傳聞就是由盛懷暖親自傳出來的。
“睿鋒,你好好考慮一下吧。”莫老拍了拍祁睿鋒的肩頭,看著他那雙深邃幽深的黑眸,意味深長“老祁也快醒了,你考慮好就和他說,彆怪他生氣,你這次的事情的確做的有些過了。”
如果他不是祁家的子嗣的話,就憑他讓兩個女人懷孕的周期差不多的這一點來看,就不適合繼續在基地待下去,畢竟這種品性有問題的人,並不能讓戰友在戰場上放心的將後背交給他。
臨近黃昏,接連將莫老和戚家夫妻送走。
臨走前,戚父先將戚母送到了車裡,然後靠在車邊,點燃了根香煙,用那種中年人特有的深沉喚了祁睿鋒一聲“祁少。”
秉持著世交的情麵,祁睿鋒走上前,語氣漠然“戚伯父。”
男人沒有回應,隻是用一種透著深意的視線盯著他,指間的紅光明滅著,直到香煙最終被踩滅在腳下,戚父才拉開車門,聲音緩慢“放心,你會後悔的。”
後悔?
看著戚家的車慢慢駛出大院,祁睿鋒對這句話保持著嗤意,他不認為自己會後悔,至少他從未後悔過。
不管是用戚一弦來刺激盛懷暖,還是利用那些醜陋肮臟的手段逼著盛懷暖主動投身到自己懷中,他都從未後悔過。
現在他不後悔,今後也不會後悔。
祁老醒來的時間是晚上八點多,房間裡隻開著他平常用來讀書看報的小燈,燈光的輻射範圍不夠遠,至少祁睿鋒修長的身形就隱匿在黑暗中,冷漠斯文卻又帶著某種蓄勢待發的暗色,孤傲強勢的就像是草原中的孤狼。
有那麼一刹那,祁老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很久都沒有關心過這個唯一的孫兒了。
他很忙,自從獨子在邊境線上戰亡後,他便很忙,忙著支撐祁家,忙著處理事務,忙著緬懷曾經的日子。
可他卻忘記了,那不僅是他失去的兒子,更是祁睿鋒失去的父親和天。
尚未成年的孩子,父母雙亡,被送去的生活的家族雖然熟悉卻並非是他真正的親人,那樣孤獨的生活……
一口氣未提上來的咳嗽,有著幾分撕心,祁睿鋒被驚動,連忙上前一步,走進燈光中將祁老扶起,修長的手指撚著溫熱的水杯送到他的嘴邊。
喝了兩口才緩下來,任由祁睿鋒在他身後枕上枕頭,蒼老的嗓音沒了中午時的怒意和銳利,隻剩下最平白的直述“一弦這個孩子我多多少少也聽說過,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孩子,既然她懷了孕,那你……”
“爺爺。”
眯著眸,祁睿鋒重新將水杯放回到床頭櫃上,沒有看他,菲薄的唇瓣勾起的弧度有些不知名的暖意“哦,我忘記告訴您,懷暖也懷孕了,快六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