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默浮生劫!
洛蘅終於還是憑著三寸不爛之舌,胡攪蠻纏著把雲焱給說服了,於是兩人商定,等兩日後漱星瀾和衛楚動身前往人界就啟程去找曲遙芳。
前提是雲濯能說服他爹,問塵仙君能在兩日之內出現在仙族。
正因為這兩個前提,雲焱才勉為其難的答應了洛蘅的提議。
也許洛蘅運氣實在太好,或者蒼天也有偏心的嫌疑,反正第二天雲焱就得知他那弟弟居然果真說服了雲侯爺,可以同衛副閣主一眾前往人界。
也不知他到底是一哭二鬨三上吊,還是求爺爺告奶奶,反正昨晚他在蒼夜城折騰的動靜把常年閉關的雲老侯爺他爺爺都請出來了,然後,他爹就鬆口了……
雲焱得知這驚世駭俗石破驚天的消息時,心裡翻江倒海,隻恨自己又著了姓洛這家夥的道了。
次日整個天雲都替衛副閣主一行人送行,齊生崖上,淩仙閣的十來個弟子就在天雲茫茫人海的層層包圍中,在九霄閣的階梯下等候著。
雲大公子和雲二少爺跟著雲侯一道禦劍而來——大概是從蒼夜城趕來的,洛蘅抱著手在崖上看著,一路目視著那三人在九霄閣外收劍。
雲焱遠遠瞥見了洛蘅,於是就尋了個空當朝他走來,也不語,就和洛蘅並肩站著,兩道目光齊齊落在九霄閣外一眾長輩的對答交流中。
“渙清終於也有一天能接雲大少爺的活了。”
雲焱無奈一笑,“還不是得我倆在後麵撐著。”
洛蘅聞言一笑,雲焱卻歎了歎。
自古仙侯樹敵無數,能步履血海險涯除了一身無雙修為外,能撐得起門麵的獨門秘術同樣功不可沒。
如若這些秘術不可戰勝的威懾力被打破,那無疑是將仙侯朝地獄深淵推近。
洛蘅一手搭在雲焱身上,“隻要你我同心協力,就沒什麼辦不成的事。”
“你們要辦什麼事?”衛惜的聲音來得神不知鬼不覺,嚇得洛蘅一個激靈,搭在雲焱肩上的手都差點打滑。
兩人齊齊回頭,俱是一驚——見得此女眉目秀麗,衣袂翩然,遠觀似畫,近看如花,若非聲還是那個聲的話,誰能看得出眼前這秀麗嬌美的姑娘會是那比爺們兒還爺們兒的衛惜!
雲焱愣怔了半天,把這姑娘上上下下來來回回打量了幾遭,才終於扒拉著把衛惜的氣概和這俏影對上頭,然後舌頭都有點打結“……琉然?”他又把衛惜上下打量了一遍,這實在是忍不住,然後跟炸了雷似的問道“你怎麼穿成這樣?”
聞問,衛惜的目光自然流轉到洛蘅身上,洛蘅眼神隨勢往邊上一瞟,一句“天氣不錯”呼之欲出,隻是洛蘅還沒窘迫到這地步,這才克製住沒說出口。
衛惜近前一步,洛蘅往雲焱身後橫了半步,即使不得不看著衛惜也是一副既敷衍又尷尬的乾笑。
雲焱不明意,想撤開不擋著洛蘅,誰知洛蘅就跟粘他身上似的,他挪一步洛蘅跟著橫一步。衛惜也會意,於是止步不再近前。
衛惜雖然不再上前,卻已經離洛蘅很近了,秀眉下那雙斂情的眸注視著洛蘅,不自禁便淌出了柔色——這神情,跟平常那個豪爽的衛惜簡直判若兩人。
衛惜注視了他片刻,“萬事小心。”說罷,她便轉身朝九霄閣走去。
一身女裝的衛惜引了一路的目光,走上階梯,她爹都驚了——又驚又喜。衛楚抵唇輕咳了兩聲,在旁人瞥不見的角度裡,衛閣主的唇角不禁上揚了幾分。
洛蘅和雲焱怔怔然的收回目光來,兩人對視一眼,餘驚未消。
雲焱倒還好,繞來繞去也就是個吃驚罷了,洛蘅卻既驚又畏——他本人隻期望衛惜當時隻是一時玩笑,可現在看來,卻似乎多多少少包含了些正經的情意。
他承不起衛惜的心意就像他收不回對郡主的情念一樣。
雲焱一眼就洞察了洛蘅臉上的異色,於是問道“你們什麼情況?”
“沒什麼情況。”
雲焱偏頭瞧住洛蘅,原本還想再問他些什麼,但是看他神情實在彆扭,實在不想多說此事,也就隻好把臨到嘴邊的話頭又默默吞了回去,啞悄悄的又重新刨了個話題“怎麼沒見洛姨?”
“去找我師父了。”
昨天,洛君離看了傅鈺賢那封信後就匆匆趕往人界了。
傅鈺賢這次外出一反常態的極少有來信,偶爾來一封也是被洛君離催的實在經不住了,迫不得已才回的。
依洛蘅對他師父的了解來看,這老不正經的鐵定是去了某些地方不敢讓洛君離知道。
且洛君離對傅鈺賢的了解絲毫不亞於洛蘅。所以昨天洛君離隻憑“鏡花難為月,朱水多繁雜”這一句就已經猜到傅鈺賢跑哪去了——然後就氣不打一處來。
陌塵凡界自古就生靈混雜,不論哪界的是什麼東西,大都能在人界尋到蹤跡,來來往往的也有相當一部分就混居在人群裡。
所以人界自古也是各界通商的一大據點,其中最大的雜界市場便是一個叫黑裡坊的黑市。
傅鈺賢尋常總愛領著洛蘅在這黑裡坊轉悠,也時常把洛蘅往若泠樓裡帶——若泠樓便是黑裡坊的青樓,樓中各界美色俱有,可比人界尋常青樓的景要攝魂多了。
此青樓堂明樓豔,裝潢之華麗比起國君的後宮隻有過之而無不及。
傅鈺賢就待在這若泠樓的廂房裡,一手撐著腦袋,一手拎著酒壇,微醉朦朧,身邊圍坐著四五個女子給他斟酒,然而他也就喝自己手裡這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