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默浮生劫!
兩日後,傅鈺賢老老實實的跟著洛君離前往天雲,幾位長老說是來送行,其實多半也是來交接任務的,畢竟掌門此去不知要耗多少時間,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將萬事都安排妥當為好。
今日問塵仙君百年難得一見的衣冠整潔,衣襟理得整齊,頭發束得規矩,日常不離身的酒壺也終於摘了,這一亮相,下麵的洛蘅都快認不出了,儼然一副改過自新、洗心革麵,準備重新做人的好開頭——當然他也知道這是洛君離的要求。
雲焱抱著手,肩碰了洛蘅一下,“我這邊已經覆水難收了,洛少爺可彆掉鏈子啊。”
渙清已經把衛理等人往昆侖引去了。
洛蘅也抱起手來,麵色清冷靜然,架勢破釜沉舟,道“不成也得成。”
雷霆之神定的規矩,就算洛蘅膽大包天也不敢隨便破呀。
傅鈺賢站在洛君離身邊,今天老實得很,站得也端正,麵帶微笑,在不作妖不搞事的情況下也還是有幾分王家不俗氣質的。
漱星瀾最後跟諸位長老交代了一下,也不光是交代門中事宜。
跟傅鈺賢比起來,漱星瀾完全就是個操勞命,愁了門派愁人間,人間還沒愁完,又得愁著自家五位長老的關係,一心一腸牽來掛去,不知繞了多少事在裡頭。
明明天雲的五位長老都是情同手足的同門,此間情義如今卻還得靠漱星瀾一個外來者拉扯縫補著才有了現在的和睦,他這一走,彆的不擔心,唯獨就怕居心叵測之徒再來挑撥。
一場心魔亂事,不光把仙人兩界炸了個慘不忍睹,從長久來看,更動搖了安世之本、埋下了一個未知禍亂的隱患。
也難為漱星瀾本為仙者長生不老,卻就在這麼十來年間墨發摻白絲,憔悴了好些。
臨行前,漱星瀾終於還是放心不下,本已催起靈力就要禦劍,卻還是頓收了劍咒,轉身對五位仙侯道“同窗共舟,生死相依,紅塵紛雜,世事無常。此亂過後,仍需我等共守凡世千秋。”言罷,漱星瀾拱手正色一禮,“保重。”
此舉在場諸位自然會意,於是連同傅鈺賢在內的六位均還禮,卻有李空尋開口為先“我等靜候掌門歸來。”
今天這送行的氣氛實在有些沉重。
送行過後五位仙侯多多少少有些惆悵,隻有傅鈺賢還灑脫,掌門也走了,他終於可以恢複些往常的慵散了,於是伸了個懶腰就衝洛君離擺了擺手,作辭道“我去溜達溜達,過會兒去找你。”
洛君離納悶。以這家夥的性格,難道不是完事就開溜嗎?
“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然而傅鈺賢邁著悠閒的步子,高抬了胳膊擺擺手,隻留給洛君離一個瀟灑的背影。
洛君離太清楚這家夥的德行了,也早被他磨得沒脾氣了,於是也不多說,就隨他去了。
墨連似本有意同洛君離說些什麼,隻是李空尋還有些事要找他,於是隻得作罷了。
其實這天雲對傅鈺賢來說也沒什麼可溜達的,比起在這賞景,他還是更樂意去喝酒。
所以問塵仙君落單還不是為了釣他徒兒。
而洛蘅也很乖的朝他師父走了過去,雲焱在不遠處觀望,一路盯著洛蘅走過去。
“小青澤!”傅鈺賢見洛蘅朝他迎麵走來,又想搞事又挺自然的敞開雙臂把迎麵走來的洛蘅摟了個滿懷。
洛蘅並不想撲進他師父溫暖的懷抱,是他師父非要把他逮過去。
無奈,洛蘅隻能強壓著性子,從了。
雲焱在不遠處看得沉默難言。
“師父,大庭廣眾之下能不能克製一下?”洛蘅被捆在懷裡,他師父天然帶著的幾分酒氣愣是給他嗆得渾身不自在——又不是什麼風雨歸來的久彆重逢,倆大老爺們兒實在不用這麼肉麻吧!
聞言,傅鈺賢卻把洛蘅勒得更緊了,似乎還覺得這樣不足以表達他的激動,於是又一巴掌接一巴掌的拍在洛蘅背上,拍得洛蘅嗆氣啞咳,自己卻兀自放開了嗓門大喊道“哎呀!乖徒!為師想死你啦!”
“……”
雲焱遠遠觀望,活似一尊木雕,隻有被驚得不行的眉頭忍不住跳了兩下。
洛蘅隻能聽天由命般的任著傅鈺賢折騰,同時給雲焱擺了幾個手勢,想求個援,結果雲焱會錯了意,沉重抱拳一禮,沉哀著,仿若麵見壯烈之景,然後,轉身走了。
“…………”
洛蘅腦袋一耷拉,沒控製好角度磕上了他師父肩頭,然後傅鈺賢得寸進尺般的摸了摸他的後腦勺,同時厚顏無恥道“好孩子,為師知道你也想我了。”
“……”這回洛蘅要忍無可忍了,卻也還像死魚一樣被他師父抱著折騰,但嘴已經控製不住了“有完沒完?”
傅鈺賢終於把他放開了,同時往他腦袋上拍了一巴掌,惡人先告狀的吼起來“他娘的,為師還當你想死我了!肉麻死老子了……”
洛蘅認命般的沉了一口氣。
“師父此去人間可查到了什麼?”
“我查到了他大舅爺爺的奶奶。”
“我還當你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刨出來了。”
“刨祖宗沒用,要砍就砍九族。”
師徒倆鬥嘴時已經緩步邁出了前山武場,出了此圍便是高山密林層連不絕,與雲河對岸的往生林遙相呼應。
兩人在林外止步,洛蘅道“師父,你不在的這些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