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師知道你想我。”
洛蘅重新整理了話辭,一口氣道“仙尊要開群仙會但是現在找不到蕪塵仙。”簡潔明了一氣嗬成,完全不留給傅鈺賢一絲打岔的機會。
“蕪塵仙?”傅鈺賢揉著下巴倒嘶了一氣,“有點耳熟啊。”
“曲遙芳。”
“哦,”傅鈺賢挑著語氣,故作會意之色,“誰啊?”一副裝蒜的模樣。
洛蘅心力交瘁,卻也無奈,隻能接著補充道“司仙閣和淩仙閣都搞不定,煥離的川江繞也沒能找到蕪塵仙,術法不管用,隻能用最基本的方法了……”
“少來,你小子怎麼個德行為師清楚的很,怎麼?想掛羊頭賣狗肉?”
洛蘅回之一麵淺笑,淡淡反問道“那我這是得的誰的真傳?”
“為師身上那麼多優良的品質你不學,這上不得台麵的你倒是學得一招不落?”
“遠不及師父爐火純青。”
傅鈺賢一時給噎得說不過了,乾脆一針見血道“說,到底打的什麼鬼主意?”
洛蘅被質問,卻也不急不緩,“以您老人家的本事,還怕我耍什麼花招?”這一句問得甚討巧,完全抓住了傅鈺賢的死點,任他橫豎拒絕不得。
不過也不用拒絕,反正早也跟洛君離說好了。
於是傅鈺賢清了清嗓子,撿了台階就下了,“不錯,還挺識趣。”
“同意了?”
“我考慮考慮。”
洛蘅打量著他師父這張詭計多端的臉,壓火淺笑道“想趁火打劫就直說。”
傅鈺賢疼愛的拍拍洛蘅的臉,“不愧是我養大的徒兒,聰明。”話音還沒落全,傅鈺賢就一把勾過洛蘅的脖子,勒著他轉身,“走,陪為師喝酒去。”
傅鈺賢果然是個不著調的家夥……
洛君離在拂清閣等了他半天,結果這家夥非但沒來,反而還把洛蘅給拐跑了,無奈,洛君離也隻能回了嶺月穀。
傅鈺賢自知洛君離陳酒的地方,隨隨便便就刨了幾大壇子出來,和洛蘅坐在漫穀梨樹下,連杯碗都懶得拿,直接拎著壇子喝。
洛君離回來了,遠遠見著,也隻能付之搖頭一歎。
飲至黃昏,洛蘅已經被灌得不行了,傅鈺賢醉得顛三倒四卻還嚷嚷著要喝。
洛蘅支著手肘杵著如墜千鈞的腦袋,看著傅鈺賢醉眼迷蒙,好在自個兒還留著點神誌,沒忘了正事,於是問道“酒也喝了,你就彆賣關子了,去了人界你再接著往我這招呼行嗎?”
“行了,你姨母早跟我說了,帶你去……”傅鈺賢一時也是醉得深了,嘴沒了把關。
洛蘅也隻是半醉,他師父這一句他可是聽明白了,於是搖晃著手指,“你騙我……?”
傅鈺賢一聽不爽了,一巴掌拍開洛蘅亂指的手,“親師徒!怎麼能用騙這個字呢?”
“灌了我這麼多,你是早計劃好了是嗎?”洛蘅也越來越混沌了,傅鈺賢抱著酒壇子,“不多啊……”嘀咕著,就戳著手指去數滿桌滿地的酒壇子……好像是有點多。
柏荒從他倆開始喝到現在一直抱手在樹上蹲著,現在終於見歇了也才下來,湊到洛蘅身邊,拍了拍他的肩,“喂。”
洛蘅轉過眼來看著他。
“就你這身體還喝這麼多,是活著膩歪了還是身體太利索了心裡不劃算?”柏荒一上來就嘴欠,然後被傅鈺賢撿的石頭砸了腦門。
“你個死鳥,會不會說話。”
洛蘅卻笑看著柏荒,側杵著腦袋,蒙著醉意的容顏泛起柔魅的笑容,戲謔著,“那你這是來收屍還是想給我補上幾刀?”
“我看你還有一口氣,應該還能拉一把。”說著,柏荒就將洛蘅的胳膊搭到自己肩上,兀自架著他少爺走了,留著傅鈺賢一個人在原地嚎“你個死鳥,你把我徒兒弄走了誰陪我喝啊?!”
“自己玩去!”
夜深人靜時,洛君離執一盞孤燈輕步踏入洛蘅屋內。
此屋最盛月光,澈光灑窗紙,盈盈虛明,映得洛君離手中那柄銀鞘長劍既寒又澈。
洛君離輕輕落坐洛蘅榻沿,將光源拿遠了些,卻仍能打量他猶存青澀的模樣。
燈影恍惚,明明暗暗,光影曳錯著,微微映明洛蘅時常微鎖的眉頭——洛君離打量著,總能從他眉目間窺見千靈的舊容,於是不禁往思憂心。
最終,洛君離淺淺一歎,將長劍擺在他枕邊,卻又瞥見他枕邊還有一笛一釘。
見得鎮魂釘寒光斂斂,洛君離心下一刺,置了劍的手又輕輕撫上洛蘅額頭。也是他今日喝多了,若是平時,哪怕隻是微毫動靜也足以將他驚醒。
洛君離輕柔的將他落頰的幾絲亂發理開,又替他掖了掖被子才起身。
起身,帳落,繼而離屋。
放在洛蘅枕邊的劍名曰霜若,乃是洛蘅之母,千靈仙姬生前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