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傅鈺賢腳步悠悠的跨進了客棧,瞥見了老掌櫃一個人忙忙碌碌的身影便隨口問道“方才杜老爺來過?”
“去找了兩位小少爺。”
嘿喲,也就城門下萍水相逢一麵之緣,到底是什麼事能讓這位闊主親自跑這清冷小店裡來找兩個素不相識的外來客?
傅鈺賢揣著疑便上了樓,推門進屋,見洛蘅和雲焱兩人湊在桌前默默無言,各有所思,芊霙雪則遠遠坐在窗邊,抬手撫著風,感受著絲絲涼風穿指而過。
“怎麼都不說話?”傅鈺賢把酒往桌上一擱,掀袍坐下,見雲焱一臉惆悵便先問他“怎麼了,雲大侄子?”
“方才杜老爺來請我們驅除野淒山的邪祟。”洛蘅替雲焱答了。
如此,傅鈺賢也就知道雲焱在愁什麼了。
雲濯拖延衛理一眾的時間終究長不了,他們隻有儘快找到蕪塵仙才能保住雲侯門麵不失。
奈何奉燈城的事卻不知到底有多麻煩,可雲焱又偏偏做不到坐視不理。
所以雲大公子那個糾結啊……
“師父,不然你先帶著煥離啟程,這裡的事我管。”洛蘅鬥膽一說,果不其然就挨了傅鈺賢一記冷眼。
當然,這個提議雲焱也不讚成“青澤,那山裡凶險未知,你一個人在這我們豈能放心?”說著,他又更蹙眉焦心了,“還是再想想彆的辦法吧。”
三人裡原本也隻有洛蘅有追查心魔亂事的意願,雖然這件事往大了看也並不算是他一個人的事,但雲焱身上也壓著自己的責任,洛蘅自然也做不到以一己私念便拖累他人。
雖然就眼下情形來看,分頭行動是最好的解決方法,可他倆都是這態度,洛蘅也不好太直白的堅持,隻好轉而求其次道“不如先問問渙清那邊的情況吧。”
“有道理。”
於是,當晚雲焱就千裡傳了一封靈信給耗在昆侖山的雲濯。
此時雲濯正抱著胳膊被昆侖的白雪凍得瑟瑟發抖。
話說雲濯引著一眾淩仙閣人跑到了昆侖魔嶺一代,人沒找著,倒是斬了一路的妖邪,雲小少爺的拖延本領還沒怎麼發揮就已經耗了不少時間,也算是天助他也。
不過到底是為了找曲遙芳而來,雲濯也不得不時刻關注著一點氣息線索,結果仙隊在昆侖山裡兜兜轉轉溜了許久,終於刨到了一點消息——一位在昆侖隱世清修常年閉關的散仙說他的確在上一次出關的時候在昆侖遇到了大名鼎鼎的曲遙芳。
他上次出關的時間不遠,也就一百多年前左右吧……
雖然撲了個空,但這件事卻在雲濯頂著一張無辜純良的臉的忽悠下,證明了雲氏川江繞的厲害——一百多年前的氣息也就剩點微毛映像了,這都找得到!
旁人又不知道雲侯家的川江繞怎麼使,當然就是雲二少爺怎麼說就怎麼信了。
當然這譜雖然擺到了天邊,但雲濯還是很機智的把大局給控了回來,靠著洛蘅出來的巧舌如簧,成功合理的拖住了時間——因為川江繞他還用的不是很熟練,所以有點分不清氣息的年代,因此可能要多耽誤點時間,慚愧慚愧……
然而現在雲濯是真要焦灼了,因為昆侖山的妖邪們學乖了,大家沒妖可收了,他也就拖不下去了!
更雪上加霜的是,他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來了他哥的靈信結果還不是告訴他線索的,而是問他還能不能再拖一拖!
雲小少爺那顆心啊,活似冰水灌頂一般拔涼拔涼的。
衛惜遠遠看著雲濯望著天空欲哭無淚滿臉惆悵,雪落了滿肩也不撣,活似看破了紅塵。
他們在魔嶺深處紮營落足,每夜都必須有人守夜,今天前半夜是衛惜守,誰知雲濯這小子也待在峰嶺之上,都凍得瑟瑟發抖了還要迎風而立狂鼓著一派悵然。
於是衛惜看不下去了,走過去替他撣了肩上的雪,同時詢道“不去休息在這做什麼?”
雲濯抽了抽鼻子,黯然神傷的低下頭來,有些委屈又挺無助道“沒什麼,睡不著……”
然後衛惜就和他一起站在嶺上賞著昆侖千裡一色的夜景,似乎也有些悵然,“渙清,你老實跟我說,你到底找不找得到蕪塵仙?”
“當……”雲濯習慣性的一聲就要喊起來,衛惜卻眼疾手快的才見他提氣就一把捂了他的嘴,“小點聲。”
昆侖的雪崩可不是鬨著玩的。
雲濯意識過來,便乖乖收小了嗓門,底氣雖然不足卻還憤憤然,“當然找得到!”這點自信其實不是他對自己的。
衛惜瞟了他一眼就淡淡撇開目光,不信也不說。
雲濯被她這反應氣得跳起,“你不信?”
“行啦,你就彆跟我這裝了,你幾斤幾兩我還不清楚?”
“我……”雲濯咬了咬嘴唇,被衛惜一眼看得沒了脾氣,不說話了。
“你哥和洛蘅也來人界了是吧?”
這一問嚇得雲濯差點炸毛了,“什,什麼?沒有啊……”
衛惜看著他,“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帶我們來昆侖山就是在拖時間?”
“……”
雲濯還咬著牙,彆過臉去,不肯說話。
“你這是不信我啊?”衛惜拍了他的肩膀逼他回答,雲濯卻隻敢支支吾吾道“不是不信你……”
“那就告訴我,你們三個到底在籌劃什麼?”
“不能說……”
“為什麼?”
“青澤哥交代過……”雲濯想了半天也刨不出個合理的解釋,隻好拿洛蘅擋箭了。
聽到洛蘅的名字衛惜怔了一下,然後快速的斂了斂心神,指天起誓“我發誓,不管你今天說什麼,我絕不對除我以外的任何人透露半個字,洛蘅如果找你麻煩就讓他來找我。”
雲濯委屈巴巴的看著衛惜,“琉然姐,青澤哥一般不會對姑娘出手。”
衛惜放下手來,不明白這小子突然亂轉的什麼話題,“他不對姑娘出手不是更好嗎?解決這事都不用動手。”
“你讓他找你的麻煩,可你是姑娘,所以他還是會從我身上討債……”雲焱越說語氣越慫。
什麼鬼邏輯!
衛惜正想罵出來,結果轉念一想,這好像還真像是洛蘅的行事風格。
“彆廢話了,如果你告訴我,也許我還能幫你呢?”
“幫我?”
衛惜轉開目光,望著雪風虛空,“告訴我你們要做什麼,隻要不太過分,我可以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