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啊,有爹,有姨母,還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姐姐。”這次不用芊霙雪重複發問,殊音自然就順著講下去了,“他哥可比他還要凶的多了,而且是個暴脾氣,一言不合就要打人,你以後要是見著,最好不要去招惹。”
“他爹呢?”
殊音又瞧了她一眼,看出是磐亙的話有些讓人在意,“他爹是個大忙人,我這輩子就沒見過比他爹更忙的,所以也就沒什麼時間管他。”
“原來如此。”
“洛青澤這個人遠比你想象的要難測多了,這世上最了解他的,恐怕就隻有他師父了,”說到這,他又頓了一下,彆有意味的瞧著芊霙雪,道“不過你的話應該很快就會了解他了。”
“為什麼這麼說。”
殊音的眼珠子轉了轉,琢磨了點什麼,“你會知道的,他一定不會一直瞞著你。”他才說完這番話,卿無便推門而出,白衣沾了血,有些駭人。
“你這就完事了?”殊音怪異的看著他,“彆告訴我你把他弄死了。”
“你師叔我的手藝哪有那麼差。”他輕輕揚了下巴,“他還剩著半條命,趕緊去撈一把。”
“嘁”殊音不屑的白了他一大眼,往他身邊擦過,進屋一瞟,果見洛蘅躺屍似的躺在榻上,一動不動,不過似乎還喘著氣,胸前一片鮮血淋漓。
屋外,卿無拉著芊霙雪低語了些什麼,言辭不過寥寥,卻讓她麵泛驚桃,連眼神都錯亂了一下。
“一定要這樣?”芊霙雪麵泛難色,卿無修眉一挑,“沒彆的辦法。”
屋裡,殊音把洛蘅扶坐起來,洛蘅麵色慘白,連薄唇都失了血色,額上還攀著汗珠,接過殊音遞來的白巾,有一下沒一下的擦著胸口的血跡。
“他人呢?”
“在外麵跟你夫人說話呢。”
“……”洛蘅神色詭異的瞥著他,不免有些羞澀。
大片的血跡被擦了個模糊乾淨,他低頭瞥了眼自己的心口——那個紋咒今天又加了新彩,正是鮮紅淋漓。
這血一時半會兒是擦不淨了。
洛蘅虛乏的將血布擺在一邊,起身披上外袍,又舒了口勁才站起身。
這一通折騰下來,不光是胸口這點地方,他全身都像被人砍了一般,痛得難以言喻。
兩人從偏門出,繞過一麵屏風便見一池暖泉,清霧嫋嫋、藥香溢溢,池畔洛蘅隨身帶來的小香爐也正吞吐著青煙。
“老老實實在坊裡待到藥效過吧。”殊音很自然的把那瓶原本是洛蘅自己揣著的藥遞給他,洛蘅也很配合的接過來,服了一丸。
洛君離給他煉的壓製心魔的藥效力果真很猛,才入喉,心門裡淺淺的火灼瞬間消散無蹤,連蒙了他全身的混沌都退了。
“你還挺有當丫鬟的天賦。”洛蘅戲侃,脫了上衣便乖乖入池,觸水一瞬,渾身乍痛了一下,然後才慢慢緩回勁來。
殊音打量了一眼洛蘅身上幾道消不去的舊傷,道“金枝玉葉的大少爺一個,做事能不能講點風度,就你身上這傷,都快趕上我這種粗人了。”
“精細活不好乾啊。”
殊音怪氣的笑了一下,“彆什麼時候不小心玩死自己。”最後跟洛蘅鬥了一句他就轉出了屏風,“你一會兒去落水亭找他就行了。”話音落,屋裡就剩水聲了。
偌大一間屋子就剩洛蘅一個人泡在水裡,雖說清靜,但也怪無聊的。
胸口的新傷一陣一陣的刺痛,他指尖輕輕點了一下,果然還是痛的不行。
水聲淅瀝著,石獸吐著白泉,水麵打著輕浪,似乎還有些嘈雜。
“傷口疼嗎?”
洛蘅被突如其來的一聲給驚了一下,回頭見是芊霙雪站在岸邊,身上輕衣薄紗,袖裡罥著柔霧,一眼便叫洛蘅心神一漾,差點呆過去。
洛蘅站在池裡水位齊腰,上身完全袒露著,背寬腰窄,胸膛厚實,腹肌刀刻似的列得勻稱,確如卿無所言一般,是副難得的好軀囊。
他側對著芊霙雪,嫋煙傍身,然而芊霙雪還是一眼就局促的不敢多望了。
洛蘅見了芊霙雪心裡歡喜,不自覺的又開始皮癢的想找事了,“要是有美人相伴,疼也不疼。”這句話還在心裡醞釀時他就已經開始猜想著芊霙雪要怎麼駁他了,是羞惱還是羞澀……
洛蘅浸在自己的種種猜測裡,轉神卻聽水聲柔撥,腦子登時驚白了一下,餘光就見芊霙雪下了水,正緩緩朝他靠近,身前推起一環漣漪,一拂一泛便撞在他腰上了。
真……下來了?
洛蘅有些小緊張的不敢回頭,垂眼卻見她拂袖自腰後繞前,然後輕輕環住了他的腰。
這回洛蘅徹底愣神了,剛剛才被折騰下來的心撲通亂跳,動靜激烈的扯得傷口微微發痛。
“卿無說這樣可以幫你驅散血魄殘靈,真的有用嗎?”她實在是下了莫大的決心才能保持這個動作不逃開。
碎片都取乾淨了,沒什麼大用。
“特彆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