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默浮生劫!
如此,憐音便不得不懷疑他拚命想要解除摧靈咒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為了恢複靈力之後向仙門複仇嗎?
憐音在前山與同門切磋比練,有些出神,連敗了幾次,撿劍時,驀然窺見君寒坐在枝葉間,正倚著樹乾瞧著她。
一想起早上的事憐音便來氣,瞪了他一眼,撿了劍便跑開了。
她跑開,卻也沒再回去和同門比練。
君寒見了她的怒容,卻笑了。
然後君寒也躍下樹枝,驀然一現身,還嚇著那幾個女弟子了。
這幾年,憐音有空還是會去書閣裡抄書,也沒誰罰她,隻是想去陪君寒罷了,君寒似乎也看出了點端倪,於是離了前山便不急不緩的去了書閣。
不過半個時辰,果見憐音來了。
他卻沒在顯眼處,憐音進來便下意識瞥了一眼那角落裡的桌子,沒見人,便自己在書架上找著,抬手去夠,差了點,不等她踮腳,已經有人在她身後輕而易舉的伸手拿到了。
“……”憐音憤憤地收回手來,君寒在後頭,將書卷遞給她,“想我了?”
憐音聞言不答,一把搶了他手裡的書卷便轉身,才走沒兩步,就聽他隱隱抽了絲涼氣,便驚著回頭瞧去,卻見這家夥正一眼狐黠的打量著她,一手毫無誠意的扶著肩。
“哼!”憐音橫了他一眼。
君寒笑著跟了過去,她繞到桌前坐下,他便在桌這一頭,擱了兩肘,一手杵著腦袋,半伏在桌上瞧她。
“生氣了?”
憐音看都不看他一眼。
君寒伸手作勢去捉她手裡的筆,“我幫你抄。”
“不要!”憐音拽著筆身子往後一撤,避開了他的手,卻撞見他一臉的戲謔。
君寒識趣的收回手來,繼續杵著腦袋,乖乖看著她,“我還沒見過你鬨性子,跟我鬨一鬨唄。”
“……”憐音深感自己又被此人戲弄了,便理了桌上的卷,想跑,君寒連忙抓住她的手,“好好好,不逗你了。”
憐音看著他這誠意無幾的道歉,又認輸了,坐回來,仍不理他。
“真生氣了?”君寒降了眉間素有的寒霜,真擺了一臉無辜的求饒模樣。
“你不是讓我離你遠點嗎?”
“要是離我太近,他們會認為你是異類吧。”
憐音手中的筆頓了一下。
君寒坐到她身邊,稍稍挨著她,“可我又不想遠離你,隻好讓你來遠離我了。”
憐音寫到一半的字又停住了,看著他,“你是認真的?”
君寒久久未答,落開目光,笑得略有苦澀,“他希望這樣吧?”
憐音放了筆,展了他的左手,打量他掌心的符紋。
“你下山,就是為了解除它?”
“嗯。”
“多久了?”
君寒握住她的手,“當我發現這個東西的秘密之後就在想辦法。”
“為什麼執著於此?”
“因為我不能沒有靈力。”他指尖輕輕觸撫著憐音的臉頰,“這世上,沒有我的容身之地,不論我去哪,都有人想殺我。況且,這也是我本該有的。”
憐音沉沉思忖了良久,“你想報仇嗎?”
君寒的眼神似乎閃了一下,隨即便像是聽了什麼好玩的似的,笑得莫名戲謔,卻有些許苦澀,“憐音,”他捏住憐音的下頜,輕輕將她的臉轉過來,“你想問什麼呢?”
憐音被他這一問一視攝得一陣膽寒,他那雙琥珀色的眼登時璀璨不再,唯有深沉。
“宮雲歸告訴你了?”
“嗯……”
君寒又“嗤”的笑出了聲,“你緊張什麼?”言著,他又收住了滿眼沉冷的幽深。
憐音好歹算是熟悉他的了,否則就他剛才那邪狼一般的眼神,誰見了不得跑路。
君寒對此卻不以為然,仍饒有興致的勾勒著憐音的臉頰,“放心好了,我不會傷害你,”他微微俯身,貼近她的麵頰,指梢輕輕觸過她的唇瓣,淺柔道“報仇什麼的,沒什麼意義,我若要做,又豈止是報仇?”他此言,又是涼進了骨子。
憐音稍稍抽了一絲涼氣,君寒緊著便含了上來,堵了她一肚子的話。
“看著吧,總有一天,我會殺出一條活路。”
君寒一直都是個可怕的人,憐音昔年也察覺到了,如今則更是憶之膽寒。
亭中溫酒稍涼,君寒斟了一杯,遞到唇邊,飲了一半便轉著剩下一半饒有興致的賞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