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默浮生劫!
君寒此番離京又耗了將近半年,觀海司的戰績卻漸漸傳回了京都,崇拜元帥的人對此自然津津樂道,可對丞相大人而言,這消息卻如利刺一般在心裡搗鼓,弄得他憂心忡忡、百般不是滋味。
丞相大人告了幾天病假,沒多大事,就是偏頭疼的老毛病鬨得有點厲害,加上心情鬱結,實在沒精神去上朝。
沒有丞相和元帥爭辯的朝堂,實在跟閒集會沒什麼區彆,文武百官有事的說事,沒事的乾站著半打瞌睡,耗他幾個時辰等小皇帝也乏了便自然而然的退朝,上不上的壓根兒沒什麼區彆。
這也是壓得丞相大人心力交瘁的一個大問題。
為什麼沒法製裁君寒,就是因為他倆就是朝中一文一武兩個頂梁柱,他倆隨便倒一個,這國都得完,誰讓那龍椅上坐的是個毛都還沒長齊的小崽子。
司徒靖半倚榻上,散發長歎,本來沒多大毛病卻愣是給歎出了幾分病入膏肓的意思。
原先,他想著,若能除掉君寒這個不定時出亂子的大禍患,軍權這方麵朝中也不是沒人能握,雖然沒有君寒那麼能打,但至少不會像他這麼危險——即使朝中沒有足以勝任鐵麟軍主帥的將才,那遠在北疆的北燕王亦是軍功無數,鎮守北方多年,相安無事……
可這次觀海司的事卻讓丞相大人看清了,君寒無人能替,或者說他的位置壓根就不是一個人能替得了的。
此人確如先帝所言那般,文韜武略俱成,可攘外,可安內。
“嘖……”司徒靖怪難受的按住兩側太陽穴。
這一不小心想的有點狠了,頭疼的難受。
“大人?”一旁的侍女見狀,忙前來問候。
司徒靖擺擺手,將她揮退了。
君寒幾乎將一國之重都擔在了肩上,是棟梁的作為,可他偏偏又不像個忠臣。
將一國的命脈儘托付在一個讓人捉摸不透又看起來野心勃勃的人身上,他這個丞相實在沒法放心。
“大人,”侍女在屋外敲門,“陸先生求見。”
“哦,你讓他等一會兒。”應著,丞相大人便麻溜的起身穿衣,動作利索,半點不像是生病的人。
陸顏之來的正好。
盛夏時節天氣炎熱,書房也悶不住,陸顏之便在涼亭裡候著丞相大人,卻坐不住,便在亭中踱來踱去。
丞相大人心裡揣了急事,趕得也甚匆匆,三步並兩步的往亭中趕,陸顏之卻還是等不及他進亭,一見他就忙著迎過來了。
“大人,最近觀海司的事您都聽說了吧?”
那能不聽說嗎?
“說你知道的。”
兩人行步匆匆,轉眼又回了涼亭。
“元帥或許這一整年都不會回來了。”
“為何?”
“現在觀海司的事理順了,他又準備召開江湖大會,最近正張羅呢。”
“江湖大會?!”
丞相大人這一嗓子吼的他自己腦筋抽抽,腦袋裡突然跟塞了根錐子似的,絞得他差點一步沒站穩。
“大人……”陸顏之忙扶著丞相大人坐下,“您現在可千萬不能倒。”
丞相緩過勁來,“你跟我說說,他要開江湖大會做什麼?”
“自然是為了統絡江湖勢力,以保他的計劃順利進行。”
丞相大人扶著椅欄鬱結一歎。
君寒手握虎符,在朝可令三軍,在野可統江湖,如今又多了個觀海司,照這麼下去,這天下哪還有人製約得了他……
“另外還有一事。”
司徒靖已經心神無力,便杵著腦袋,漫不經心道“說。”
“三日前舒將軍回京,一回京就帶著元帥的義子去拜訪了家師。”
司徒靖又怔了一下,“張仲卿先生?”
“正是。”
“他去拜訪張先生做什麼?”
“似乎是讓元帥的義子拜師。”
“張先生收了嗎?”
“家師稱近來身體欠佳,沒見。”
司徒靖又沉沉思忖了片刻。
這倒也沒什麼。
而陸顏之卻是一臉憂色,司徒靖瞥了他一眼,笑問“你怕君寒會對張先生不利?”
陸顏之猶豫了片刻,“家師年事已高,他要是拒絕的話,我怕……”
這話倒提醒了司徒靖。
“我去見張先生。”說著,丞相大人便起身。
“大人?”
丞相大人匆匆更了衣便帶著陸顏之前往張仲卿住處。
兩人在馬車裡,又思忖起來。
丞相道“一會兒我們儘量勸張先生收那孩子為徒。”
“可家師素來厭惡妖族異道,恐怕不那麼容易說動。”
“所以才說儘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