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默浮生劫!
深更半夜的,舒淩領了兩個隨從進了觀海司的大院,徑直登上陳列商籍的閣樓。
“此事當真如此緊急?”
舒淩散步並兩步的跨上階梯,迎麵卻拂了一陣微風,便稍頓。
司捕正在屋裡點著燈,有一個隨從眼神挪得機靈,見了那虛掩的窗便趕忙過去。
“且慢。”舒淩在樓梯口喊住了他。
那隨從疑惑著轉眼瞧來。
舒淩手扶著腰間佩劍緩步走進書架間,順手往邊上拽了盞燈,蹲下身,將燭火近地一照,隱約見了一串小巧的腳印。
“將軍?”
舒淩目力強於旁人,能察凡人肉眼所難見的秋毫。
這兩天時有綿雨纏纏,又多見豔陽高照,地麵薄薄的雨水蒸發的很快,但泥土草間卻濕氣凝結。
潛入者應是在草叢裡待過。
舒淩起身,沿著腳印終止的點往書架上探去,在第四層瞥見了一絲竹卷錯位的痕跡。
第四層的高度差不多到舒淩下巴的位置,照地上那腳印分辨,這偷偷取卷的家夥身量應該不及舒淩胸口,而架上錯位的竹卷隻有一卷,看來是早就踩好點了。
舒淩又掌著燈踱到窗邊,見那窗下也有一雙腳印,卻要大些。
“將軍?”身旁隨從又喚了一聲。
舒淩往窗外窺了一眼,便轉身,回到書架前,“沒什麼,記得以後把窗關好。”
“……”隨從莫名其妙,欲多問一句,想想還是作罷了。
舒淩從架上取下那稍有錯位的一卷,翻開——售物名曰“桃木箱”。
——
徐達領著易塵追一路登上了休靈樓的第六層,玄關處隔著一張桌案,案後正趴著個睡成了死豬的妖守。
徐達那熊掌毫不含糊的拍在纖薄的木板上,拍得案上物件齊齊小躍,震得一旁易塵追腳底發麻。
易塵追著實為那桌子捏了一把汗。
“什麼人敢……”那妖一頭子起床氣躥起,驀地一眼瞥清身前巨影,一腔火氣瞬熄傾滅,頓成了滿身哆嗦。
“哎呀,這什麼風把徐將軍您給吹來了……”那小妖站起身也不到徐達的肩,又瘦又枯,往徐達身前猥瑣一站,活如一把朽木枯柴。
大概這院裡的妖都曾被徐達收拾過吧……
“昨天這裡是不是賣了一隻厲鬼?”
那小妖一聽“厲鬼”倆字,渾身忽如挨了驚電一般寒毛倒豎,聲兒都哆嗦了“有有有、有好幾隻呢……”
“裝桃木箱的那隻。”
“那隻不擺在這……”
“牌掛在這嗎?”
“在、在……”應著,此妖當即麻溜的竄回案後翻找起來。
易塵追站在徐達身後不遠處,將璃月護在身前,兩手搭在她肩上,久久凝望著那妖身後那扇刻著禁製符紋的黑門。
“什麼?沒有!”徐達一聲嚷起,吼得那小妖差點兩腿一軟跪下去。
易塵追驚回神來,怕徐達真生氣,便上前去,“徐叔……”
“老遠就聽見你的嗓門,大晚上的不能安靜點嗎?”
易塵追剛拽住徐達披風的手當空一僵。
舒淩一步登上樓廊,便站在樓梯口,抱著手,瞧住易塵追那半屈猥瑣的、一手拽著徐達披風的背影。
“這誰家的少爺大半夜不老實在家待著?”
“……”易塵追立馬繃了個乖巧的笑色,轉身,心虛的瞧住舒淩,“淩叔……”
舒淩可沒等著他繼續講下去,上手便擰了他的耳朵,拎出好一段,才湊著他的耳朵交代道“老實在這待著,等我把這裡的情況整理清楚就送你回去——不許瞎跑。”
易塵追拽了拽他的襟子,懇求道“淩叔,我好不容易出來的,你就放我一馬吧……”
“我要是不放你一馬,早就遣人回去告訴元帥你翻誰家大院了。”
“……”易塵追立馬溫了,活如一直讓人拎了尾巴的小鵪鶉。
“老實在這待著。”
“哦……”
舒淩交代完便拍了拍他的腦袋,過去了。
璃月輕輕扯了扯易塵追的袖子,滿臉自責,易塵追垂眼瞧了,便摸了摸她的頭,“沒關係,不怪你。”
走廊另一頭,舒淩和徐達正跟著這看門的小妖進了那扇鬼氣森森的大門,身形方沒入門裡陰影,那扇黑門便自己長了意識似的關上了。
還是很不甘心……
那三人一進門,整個黑幽幽的走廊便空了,靜悄悄的,沒有一點人聲。
狹長的過道隻在中段燃了一盞燈,空落落的照亮一團,其餘的,儘沒在暗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