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塵追仍將璃月攏在身前,打量著兩頭漆黑,實在納了個悶兒了——這地方本來就陰森,還不多點幾盞燈……
正好他所在的六層也是極少有人踏足的地方。
易塵追小心翼翼地挪到燈光明映處便冷定定的站在這裡。
這盞小燈的光線也是可憐得緊,忽明忽暗,搖曳得緊人心弦。
有道寒風從走廊另一頭的黑暗裡鑽出,每每都襲得易塵追後脖子刺刺森涼,轉眼瞧去,卻隻有一片深不見頭的漆黑。
那空幽黑暗中,似乎隱隱藏著一雙窺視的眼。
易塵追往那方向瞥了一眼便定定收回目光,心底陣陣發毛。
細細的微風總連綿不絕的擾弄著那星明暗恍惚的燭火,易塵追惴惴不安的回眼盯著那危懸一線的細火,驀聽那黑裡“咚”的一聲砸響,猛地灌來一陣風,徹底把豆火壓滅了。
“……”
璃月往易塵追懷裡鑽了鑽,扯緊了他的衣袍。
“不怕……”易塵追安撫的揉了揉她的腦袋,實際自個兒心裡也是擂鼓震震。
那黑暗深處不知藏了個什麼,將此處小燈捏滅後又不安分的折騰著,於是便聽那裡頭“叮叮咚咚”鬨個不停。
易塵追在這瞧了好一會兒,蔓裹了全身的寒意漸漸消退,莫名的好奇心卻起了。
那裡麵的東西也太鬨騰了點吧……
厲鬼會這麼鬨騰嗎?
突然有一聲直震到了易塵追腳下,他腦子裡蒙白了一瞬。
到底是什麼東西……
那股好奇勁兒愈發催人,易塵追回望了一眼舒淩他們進去的門,裡頭一直沒有動靜。
大概還要一會兒吧。
易塵追輕輕拍了拍璃月的肩,道“我過去看一眼,你乖乖待在這不要亂跑。”說罷,也沒等璃月出聲便徑直走過去了。
易塵追一走,璃月頓被黑暗所攝,原本平平如水的心瞬間就被寒意擾了個七上八下。
走廊的這處儘頭拐角是通上的階梯。
原來這上麵便是傳說中那個關了隻“空前絕後”的邪物的第七層。
那上頭隱隱有著一絲微弱燭光,易塵追定了定神,剛踏上一級階梯,便覺袖袍一沉,垂眼瞧去,見是璃月可憐巴巴的扯著他的袖角,睜著那雙琉璃色的眸子,眼巴巴的瞧著他。
易塵追天生就是個心軟的主……
“唉……”
沒辦法,易塵追隻能牽過她的手,小心翼翼地領著她往上走去。
那上頭似乎許久沒人打掃了,走一步便起一步塵,還有些腐朽的氣味,濕氣也比下層來得重。
那盞小燈燃在兩層的夾層裡,對著樓梯卻有一扇雕花門,風便是從那門縫裡鑽出來的。
這扇雕花門映著明澈月光,而與燈相對的則是一堵描著朱砂符紋的牆壁,根本沒有通往第七層的口。
易塵追走近牆下,細細摸索了一番,卻沒找見半絲縫隙。
易塵追失望的歎了口氣。
看來人家是把第七層完全封死了。
“塵追……”舒淩的聲音鬼魅似的傳進了玄關裡的夾層,嚇得易塵追一瞬魂飛天外,下意識就抱著璃月闖進了那扇雕花門裡。
那雕花門另一頭卻是一處露台,所對的,正是蒼鶴門。
蒼鶴門大多數時候晝夜不關,除非遇到戰事禍亂,否則此門將一直敞開。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此門便像是連接了凡人與凡妖相斷了千萬年的鴻溝的橋。
易塵追伏在欄上,瞧著那扇門,一時有些出神。
即使這樣的事實已經擺在眼前,易塵追仍是有些難以相信,合並千百年來水火不容的凡人與凡妖這樣的事居然真的被他義父給做成了。
璃月個頭還很小巧,此處欄杆又設得甚高,隻能通過柵間的空隙往外窺視。
“塵追哥哥,你看那裡……”璃月將胳膊伸出柵欄給易塵追指示了碩大的城門之下。
易塵追循著她指示的方向瞧去,隻一眼,全身的血都仿佛被點燃了。
“塵、追!”舒淩陰慘慘的叫著他的名字。
“那是……”
“你個調皮鬼……”舒淩咬牙切齒的壓著滿肚子邪燒的鬼火。
易塵追卻像是整個人的神都飛了似的,死死盯著那個方向,仿佛完全沒有發現舒淩的存在。
“回去必須得讓元帥好好收——塵追!”舒淩在門外突然驚叫,嚇得徐達也一溜煙竄了上來,卻正好見易塵追躍下樓欄的一抹虛影。
“塵追哥哥!”
“舒淩你個喪心病狂!你把咱少爺逼的跳樓了啊!!!”老徐一頭虎毛都驚得乍起,一嗓子嚷起還摻了幾聲破音。
“哪、哪、哪有——不是,他怎麼跳下去了?誒,塵追!”
“看什麼看,還不快去接著!”老徐吼了邊上跟來湊事的妖。
“哦、哦哦哦……”那妖應得驚慌失措,忙不迭便跑下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