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默浮生劫!
金師院裡那輝煌了整個白晝的火光炸了一條長煙貫天,金師院的兩位片刻也捺不住了,匆匆向陛下請了辭便忙不迭的趕了回去。
“大人!”院裡剛遭了一番驚心動魄的鑄煉師忙抹著一臉的黑灰奔迎了出來。
院裡還殘留著烏煙瘴氣,兩位統首隻一眼就覺著心絞痛了。
“到底怎麼回事?”
“不知道,有兩個人突然闖入了淨壇……”
“淨壇?!”兩位大人同時驚了,再留不住半步,狂奔著便從開了洞的牆闖進了鑄堂。
那個少年暈叨叨的睜開眼來,剛被扶著站穩,又差點被那兩位體型魁梧的統首大人奔過帶起的塵風掀翻。
奔上三層,高統首可算鬆了口氣——所幸淨壇還完好無損。
“高大人你看,”鐵頭指著沉在淨壇深處的木匣子道“好像有點奇怪……”
高仕傑聞言便轉過神來,蹲下身,隔著淨壇的層層咒縛瞧了下去,隱約見那木匣子泛出了一圈悠悠赤焰,不甚明顯。
“快將此事報告給舒將軍……”
——
未時,就與金師院隔了一條街的刑部地牢也迸出了驚天地泣鬼神的動靜。
“轟隆”一聲巨響,煙塵震地而起,撲擁而上的守兵倒了一片,不等煙塵落儘,司徒誠已經率先闖進了地牢。
“大人,那六個人被劫走了!”
司徒誠躁氣上頭,便咆哮“哪六個?”
“襲擊元帥的三個少年,還有那三個收鬼人?!”
司徒誠足下一定,煙幕渾厚裡卻見陽光蒙蒙刺眼。
關押那三個少年的牢間整堵牆都破成了一個大洞,空落落的,塞了司徒誠滿心拔涼。
“大人!”侍郎眼疾手快的扶住司徒誠搖搖欲墜的身體。
“蒼天呐……”
——
百裡雲帶著李天笑一路順利的溜出了城門,那三個少年完好無損,那三個收鬼人卻一個個腦袋上頂了錘大的包,死狗似的讓人扛著。
百裡雲出了城門便將肩上這人甩到地上拖著走,終於也悠悠幻回了他的本來模樣。
“好了,有勞師兄了。”
他頓步,李天笑也跟著停下,將肩上這人擺在樹下,拍了拍身上的灰,“你還要做什麼?”
“接下來的事就不勞煩師兄了。”
李天笑摘下麵具,等著他說下去。
枯樹梢頭又躍下一個人影,一落地便單膝落跪在百裡雲麵前,雖然是行禮的架勢,嘴卻在嘮叨“總頭大人,您不能收著點動作嗎?真能使喚人……”
百裡雲將手上這人甩到鬼無身上,“有意見?”
“當然有!我可是元帥召來的,怎麼現在成你的跑腿了!”鬼無攢了一路的怨氣儘讓這一嗓子給吼出來了。
百裡雲沒搭理他,順手把一個少年肩上那人拖下來又甩給他,順便瞟了邊上樹下那人,“把這三個扛回去。”
“死變態!我一個人哪扛得了……”
百裡雲充耳不聞此人的咆哮,轉身對著李天笑,順便掃了那三個少年一眼,“頭一次乾這見不得人的勾當,師兄心裡不大好受吧?”
“你……”那少年怒的噴了一個字,卻噎著說不下去了。
李天笑壓著邪火錯開眼去,“你還想說什麼?”
“師兄最好先回北境避一段時間,可千萬彆在‘真凶’浮出水麵之前露了馬腳。”
李天笑冷冷“嘁”了一聲,“用不著你擔心!”
百裡雲饒有幾分笑意的在原地瞧著李天笑憤然離去的背影,回頭,正見鬼無幽怨著拿根麻繩捆了三個人,嘴裡念念有詞,細聽兩句,罵的還挺押韻。
“挖倆牆角還真當自己地靈仙了,閉著眼睛走路不信閻王廟撞不死你……”
百裡雲抱著手頗有幾分雅興的聽著他罵。
鬼無抽了一絲餘光極快的瞥了這邊一眼,恰見繩裡一個小賊現了幾分蘇醒的征兆,不由分說就一巴掌罩下去,“瞪什麼瞪!求我挖你祖墳是吧……”
也罷,鬼無這家夥嘴是碎了點,乾事倒也還著調。
況且,有鬼無這張碎嘴在這絮叨,倒也不會讓這等待的時間太過無聊。
百裡雲抱手倚著樹乾,望了眼天色。
隱約來了一陣輕弱的腳步聲,百裡雲挪眼瞧去,那眼熟的瘦弱黑影正緩步走來。
鬼曳走到百裡雲麵前,拱手一禮,“地方已經找好了。”
“走吧。”
鬼無將麻繩扛上肩,吃力的拖著三個壯漢跟了過去。
“不是說這三個人隻是江湖騙子嗎?”
百裡雲橫了他一眼,“虧你還是元帥親手培養的。”
“……”
“最關鍵的棋子,你當真以為他們隻是一群撿漏的老鼠?”
——
元帥也才歇菜不過三天,這城裡鬨騰的也真夠可以。
連往日裡最鬨騰的海市這兩天都有些惶惶不得安。
真像是被人砍了頂梁柱一般。
“聽說元帥真的死了……”茶樓裡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不會吧……”
“這次襲擊元帥的人可凶悍了,看看今天城裡這動靜。”
此言才脫口立馬就有人跳出來讚成了,順便添補了一句“這麼大的動靜,帥府都沒什麼反應,這事恐怕……”
接著,便是一片哀歎。
以往罵元帥的人也並不在少數,可當這個人真的“消逝”了,放眼望去,卻沒有一個人感到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