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才“消逝”了三天,這城裡就出了這麼大的亂子,也很不幸的讓眾人悲慘的發現,承載了數百年不敗神話的金火騎,如今似乎連“君寒”這兩個字的分量都夠不上了……
“唉……”鄰桌也歎了一聲。
歎息這人散披這一頭長及腰下的灰發,臉貌卻甚年輕,還頗有幾分世家公子的莊雅氣質。
散披的長發虛虛蒙住了他的左眼,便隻能見他銀灰的右瞳淺淺斂著幾分真心實意的惋歎。
小淵往他瞧的方向瞥了一眼,似覺無聊。
“喂……”他正要喊出這人的名字,對方卻極快的將食指豎到唇前,然後放慢的動作,輕輕“噓”了一聲。
小淵唇齒閉了閉,舌頭繞了一下,才彆扭著叫了出來“顧原……”
那人笑了笑,撤開手指,“嗯?”
“還是快點回去吧,現在城裡不太平。”
顧原搖了頭,抬眼,瞧住城門,“沒關係,我們隻是普通的路人而已。”
小淵聽了這句話,似崩潰又似無奈的呼了口氣,懊惱的扶了額。
“誒?”顧原瞧了他這反應先是一蒙,然後更蒙的問道“有什麼不對嗎?”
小淵幽怨的白了他一眼,他這才仔細的想了想。
那金師院裡爆起的鬼星之力……
他恍然大悟的一捶手心,“哦,這是我的鍋啊!”
小淵杵在桌上的手肘一滑,差點被這家夥氣死過去。
小淵忍無可忍的站起身,狠狠瞪了他一眼,抬腿就走。
“你去哪?”
“離你遠點!”
“……”顧原在原地瞧著他尷尬的笑了笑,回過眼,往桌上隔了銀兩便也出了茶樓。
小淵還沒走遠,卻憤憤然的死不回頭,顧原隻好在原地提高了嗓門道“小淵,你乖乖回家不要亂跑,我很快就回去找你。”
“滾!”
卻不知為何,挨了小淵一記火爆“冷槌”,此人仍能笑得春暖花開……
顧原一直瞧著他走遠,才歎了歎,轉身朝著城門走去。
才近了蒼鶴門,周遭便喧鬨了起來。
城門下有個蒸包子的小攤子,那攤子的老板卻抽風似的對著地蹬腿,嘴裡還罵罵咧咧的。
顧原好奇著伸長了脖子去張望,這才窺見了端倪——原是一隻討食的小野貓惹惱了這攤子的老板。
終於有一腳踹準了這靈敏的小東西,倏地將它掀了出去。
“去!去!滾遠點……”
那貓瞧來還是個半大的小崽子,通體潔白,長了一雙異瞳,卻枯瘦得可憐。
小貓崽子蜷在地上不敢動彈,驀然一抬眼,卻見了一雙陌生的手朝它伸來,登時魂飛天外,炸了毛慘叫著便想逃開。
卻被抓住了。
顧原輕輕將它捧進懷裡,順了順它一身炸成了刺蝟的白毛,走近那小攤,擱了錢,取了一個包子捧到小貓眼前。
他輕笑著,垂眼瞧這小貓餓虎撲食,淺歎,“可憐的小東西……”
倒也是個不錯的禮物……
他指尖輕輕點在小貓的絨毛裡,目光緩緩正視前方,若有所思的,悠悠沒進人海深處。
顧原抱著小貓拐進清靜的巷裡,轉出幾道彎,穿過城心主街,悠悠一眼瞟了帥府巍峨的門楣。
帥府門前鮮有車行人往,顧原孤落一影從門前走過,很是顯眼。
且此人原本就紮眼。
“什麼人……”一直站在門旁的衛兵踏下一級階梯,卻驀見巷裡空無一人。
對邊的同僚湊眼來望,“你在跟誰說話?”
“剛剛好像有個人在那……”
兩個衛兵對視了一眼,莫名其妙。
——
顧原輕而易舉的溜到了帥府後院,悄無聲息的輕落屋簷之上。
幾乎全府的防力都被安置在了元帥的院裡,其他地方倒顯了空虛。
他落眼四下張望,終於瞥見了那少年的背影漸行遠處,驀然一眼便怔住了。
易塵追一步邁進院中,身後流過一絲輕淺風息,稍頓,便回眼瞧去。
背後空空然的,倒是有陣輕風徐徐拂過。
果然是敏感了……
他如此想著,正抬腿,耳旁卻忽而傳來一聲小貓的嫩嗓。
易塵追再度轉眼瞧去,目光掃尋了好一會兒,也沒見著貓影,正納悶兒,那小貓又怯怯的喚了一聲。
這回易塵追聽分明了,便循著聲瞧去,終於在牆角的草叢裡瞅見了那團毛茸茸的白影。
“小貓?”易塵追驚喜著撲了過去,驚得小貓遍身一抖,炸著毛便跳開了。
易塵追和顏悅色的一把逮住了小貓的後腿,卻一個踉蹌,整個人都趴進了草叢。
“嗤……”顧原隱身在牆頭上輕輕笑了一聲,稍斂住笑意,眼底便拂上了幾許沉霜。
“暫時不能見麵了,”他喃喃著,抬手輕輕一點虛浮,指梢泛出一環漣漪,“暫且也不必記得吧……”
易塵追小心翼翼地將小貓抱起,驀然一視那雙異瞳,稍稍晃了下神。
“少爺……”老管家遠遠便呼著過來。
易塵追回過神來,將小貓捧在懷裡。
“哇……”老管家一條腿沒來得及落進院門,就先被他懷裡那個小白毛團給嚇了個魂飛。
“哪哪哪、哪來的野貓!少爺你當心彆被它撓著……”
易塵追低頭瞥了這半大的小貓崽一眼,便笑道“不用擔心。”
又是一縷輕風拂牆而去,易塵追稍稍抬眼,疑了一下,卻無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