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兄猜測,行凶的這些人又會是什麼立場?”
司徒誠毫無頭緒的搖了頭,“我現在毫無頭緒。”
“那不妨理一理吧。”
易塵追如此說,司徒誠正想撅他一句,誰料一轉眼,卻見這家夥一連正經,非同尋常。
司徒誠便靜靜等著他開頭。
“你說,那三個收鬼人為什麼會這麼巧,正好在那座殘碑前撿到那口裝著旱魃之像的木箱?”
這一問乍聽匪夷所思,但隻要仔細一想,立馬就能發覺其中的端倪。
不管是古辭舊戰,還是今朝之事,似乎冥冥之中都指向了鬼星與四境的牽絆,無論如何變幻,始終不離此根本。
司徒誠僅聽了這一語便陷入了思忖之中。
更多的,易塵追也無法言表,但這一句似乎就足夠牽出端倪了。
司徒誠像是突然探出了一絲線索,於是抬了臉,氣卻還沒提起,就驀然瞥見了鎖在門邊的一個小巧身影。
“誒?那是……”司徒誠想說的話一下全忘了,隻愣了下神,瞥著門邊。
易塵追也轉眼瞧去,卻見是璃月兩手扶著門框,探了半個腦袋進來。
“月兒?”易塵追和璃影異聲同起。
“皇上朝帥府來了……”璃月縮在門邊,如此道。
“啊?”易塵追驚得一身躥起。
“皇上?”司徒誠也跟著驚了一聲,卻旋即就反應了過來,連忙一把手推住易塵追,“關於西域的事我爹一直在跟皇上招呼,這會兒大概是真的有那打算了,你趕快回去,無論如何都要拿下這件事。”
“哦,好……”易塵追應著,忙就闖出了門。
司徒誠也一路快步跟著過去了,行到門邊仍在高著嗓子囑咐“這件事十有八九穩了,你不要緊張,一定要去西域啊!”
嚷罷,尚書大人便沉下了半口氣,輕鬆了些,也更心慌了點。
這件事在中原恐怕已無法尋得破綻,境外的事也隻有去境外探索了。
——
璃月這信報的及時也緊湊,易塵追從尚書府趕回帥府時,皇上的馬車已經轉進了巷口。
於是三人臨時拐向,一串全往後牆翻入了。
皇上親自駕臨可不是小事,另外還有北燕王與丞相隨行。
即使是跟著君寒穩慣了局的舒淩也著實讓這突然的來訪給打了個措手不及。
更焦惱的是,皇上此行必然是打著探望元帥的幌子來的。
元帥若當真病在榻上半死不活都還好說,問題是現在這廟裡根本就沒這大佛,就是天子來了也上不了香啊!
卻無奈,舒淩連安排的當都沒有,皇上的龍駕卻已經在大門口停穩當了。
“快去叫少爺。”臨時臨危,舒淩隻能白抓瞎的這麼吩咐。
“少爺還沒回來。”老管家急道。
就這一瞬,舒淩真想找堵牆一頭撞死。
卻在大門裡外一片煩亂之際,易塵追突然天人謫凡一般快步走出了穿堂。
“少爺!”老管家一聲乍起,跟見了救星一般。
舒淩一口氣“咣”的砸回肚裡,突然緩得他有些心慌。
易塵追一路飛奔從後牆竄進帥府,甩了披風,一路正著衣襟一路快行,半口氣沒歇、整串動作一氣嗬成,卻還是趕了個掐緊。
易塵追還沒來得及緩下一路快行過來的塵風,就已經在帥府的門楣之下衝陛下行了禮。
“臣參見陛下。”
皇上瞧著易塵追疾行而來,一身風度挺拔幾分淩人,不禁稍有驚愕,隻歎這少年果真襲承了他義父的那番氣骨——
易塵追卻沒想到他匆忙趕緊反倒帶起了以往不曾有過的淩厲。
“愛卿平身。”皇上和笑道。
易塵追才稍稍緩了口氣,站起身來。
這一路給他趕的氣都緊了。
然而一抬眼,那緊促的心跳又乍然漏了一拍。
原來伴隨皇上一同前來的不光是北燕王和丞相,而還有一位棕發碧瞳,衣著華貴的西域人——
這便是逐月的太子殿下。
逐月的太子欠居陛下及兩位大人身後,似乎有意稍避目光。
“不知元帥可還安好?”皇上都還沒來得及跨進門檻,就已經問了出來。
“元帥傷勢稍重,至今昏迷不醒。”
舒淩此言卻讓易塵追揪緊了心弦。
終於算是得知他義父的“真實情況”了……
舒淩扯這個謊時,心裡已經將古往今來所有神明挨個禱告了一遍,隻求陛下就此打消探病的念頭。
反正見了也說不上什麼話,看了也是徒添煩惱,不如就彆見了……但願吧。
皇上卻隻一歎,道“這些天來,朕實在掛念元帥,引我去瞧他一眼吧。”
“是……”舒淩麵上應的順和,心裡卻已炸了五光十色——
要說正事就說正事!這種情況下還繃什麼君臣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