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乾嘛?”
“給你看個東西。”
無奈,寒山寂隻能提足了一腔膽量,惴惴不安的走過去。
臨將邁出禁圍,他還是謹慎小心的停住了,“可以了嗎?”
這裡與禁圍的極限距離相隔不過寸毫,他站在這裡,心都快勒死在嗓子眼了。
“出來。”
“哈?!”
北山君衝他遞了一隻手,“出來。”
寒山寂愣了半晌,才抗議著嚷道“蠢狼!我出去真的會死!”
“不會,”北山君仍是如此篤定,他落下眼來,瞧住麵前這個惶惶不安的少年,“把手給我。”
寒山寂猶疑了片刻。
不知為何,在他眼前,寒山寂似乎沒感覺到這禁圍的危險。
“我要是死了,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他咬牙切齒的給自己壯膽,終於還是握住了北山君遞來的手。
在北山君的牽引下,他小心翼翼地跨出了禁圍,如臨生死關一般,緊張的連眼都不敢睜。
北山君也並不介意少年緊緊攥著他的手,甚至都將指甲嵌入了他的手背。
“沒事。”
一語頓驚了夢中人,寒山寂乍然收回神來,便睜眼,所見冰雪如舊,他也並沒有化成一堆死灰。
他怔住了,片刻後才發現自己已經把北山君的手掐出了紅印。
“這是為什麼?”不知為何,他第一個反應卻並不驚喜。
北山君鬆了手,再度抬眼瞧著天空,“你看見那上麵的東西了嗎?”
寒山寂循著他的目光瞧去,透過風雪繚亂,依稀在雲幕下方瞥見了半輪幾乎與周遭色彩融為一體的不甚顯眼的靈環。
“那是……什麼?”
“那大概就是你們的神明留下的。”
少年落下眼來,滿是不解,“留下的什麼?”
卻即刻又察覺了什麼端倪——那靈環與地上的禁圍平行,上下連接起來便是一個鐵桶般的範圍圈禁。
“難道我們出不去是因為這個?”少年大驚。
北山君緩緩點頭。
“可惡的神明……”寒山寂捏拳切齒。
“因為在這個範圍內你們不會受到鳳火的侵蝕。”
“啊?”少年的火氣冒到一半被冷不防的撲滅了。
其實,鬼星燃進守淵人體內的並不不是什麼禁製封印,而是實實在在的毀滅之火。
那個範圍其實是玄冥意識彌留之際,傾儘最後的神力撐起的庇護所。
如此方能解釋為何守淵人隻要離開靈淵境一步,就會立刻化為死灰。
——
“亡去了神明的四神之力照理都失去了與鬼星直接對抗的能力,唯有望幽淵尚能與之對抗。”講至此,寒山寂暫頓飲了口茶。
“北上冰淵是鬼星與子孚的最後一戰,鬼星沒能把玄冥一擊而亡,所以下了這樣一個能夠血脈相傳的詛咒——看來早在那時,鬼星就已經有了衰退之兆。”
如果隻是簡單的必殺招的話,根本不可能代代相傳、刻入骨脈,以此推測,鬼星在征討玄冥時實力已經有所不足,所以才退而求其次,將必殺招換成了世代相傳的詛咒。
也因此,玄冥才有機會撐起這個庇護所,留下了這世間僅存的神徒。
君寒轉弄起一隻冰雕如玉的茶盞,道“不斬草除根果然後患無窮。”他這般調侃了一句,便歸了正題“那之後呢?”
——
那之後,窺透了這個秘密的兩人又回到了寒山鎮,兩人說好了在完全查清這個問題之前,誰也不要將這個秘密說出去。
而關於北山君的身份,直到如今,寒山寂也說不出什麼具體。
而後,寒山寂和北山君便離開了寒山鎮,前往中原一探究竟。
——
“我們離開北境時,仙門正好封印了鬼星之魂。”
所以北山君生平第一次出到北境之外,見的就是滿目瘡痍。
連寒山寂都沒法忘記當時第一眼瞟到的中原風貌。
狼煙餘燼四處招搖,幾乎每一片土地都有鬼星鳳火肆虐後的痕跡,仙門損傷慘重,妖魔遍地,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舉步維艱。
那大概是繼四神之亂以後,人間最黑暗的一段時間。
原本對外麵世界無比憧憬的寒山寂在見了這般實景之後,心裡竟有些懷念那個單調無聊、禁忌多多的該死的故鄉。
誰能想到,傳說山清水秀、河山萬裡繾綣多姿的中原竟會是這樣烏煙瘴氣,宛如災後餘燼一般的慘狀。
“為什麼是這樣的……”寒山寂悵然道。
然而這樣的慘狀在北山君眼裡卻如靜雨波瀾一般,似乎是稀疏尋常的。
“來晚一步。”他淡淡道。
“嗯,晚了……”
北山君瞧著這景象,略略浮上了些許苦惱之色,便揉著下巴,尋思道“都被藏起來了,該上哪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