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燕王當他是服了毒,便一個健步上前一把扯了他的蒙麵黑布——見得卻是一張血肉模糊的腐臉。
就是殺伐見常的北燕王也不禁讓這一幕給驚了一步蹌後,卻被此“人”一把拽住了領子。
“殿下!”旁邊士兵大驚。
此“人”活生生的淋漓成了一副腐屍模樣,血腥味夾著冰雪飄過北燕王的鼻息,比戰場的殘燼血息還惡心嗆人。
他的眼球逐漸褪儘皮肉,圓球一般大剌剌的嵌在露骨的眼窩裡。
即使如此,那對眼球仍能透出瀕死的絕望。
他努力張著殘齒漸露的嘴,拚命想說什麼,卻還是在臨將吐字出口的最後一刻散了氣息。
活生生的“人”眨眼就化成了一灘朽骨血水,“稀裡嘩啦”的散在黑衣布料裡,毫無溫度,落雪不溶。
——
那突如其來又炸了整個皇宮一個哆嗦的爆響聲居然是東南邊的冷宮裡傳出的。
那座被朱牆圍隔的冷宮一直都有著“鬨鬼”的傳言。
這座冷宮似乎自從太祖皇帝在這建宮開始就一直紮在這個位置,原本當然也不是這副慘狀,是兩百年前那隻叫什麼“鬼星”的鳳凰作亂,一把火把這裡燒了,仙門雖然滅了大火,但這裡也算是徹底廢了。
廢掉的宮苑理當拆除或是重修,當時也確實是這麼打算的。
工部奉旨招了數千民夫大張旗鼓的開工,結果不到三天,這活就乾不下去了——鬨鬼。
但鬨的到底是什麼鬼吧,也沒誰說得清,反正據寥寥幾許記載而言,就是裡麵有超半數的民夫暴斃,死時隻餘一堆白骨,所以懷疑是被鬼吃了。
出事後誰也不敢再招惹這片凶地,便立了一道朱牆將其隔擋,此事亦被封鎖,成了皇家一道秘史。
一直到現在,宮裡也沒誰敢輕易接近這地方。
於是當大家發現爆響是出於此處後都躊躇了起來,腳下哆哆嗦嗦的,不去看看情況吧,不放心,去吧,又沒這膽。
鬼無潛行多年也是頭一遭搞出這麼大的動靜,一時也提心吊膽的縮在角落裡不敢出大氣,生怕自己一世英名破毀在此。
“怎麼回事?”總頭大人來的很及時,且一道就找見了這團緊張的“空氣”。
鬼無欲哭無淚的指了廢墟裡的一個坑,看樣子不像炸的,像挖的。
百裡雲可從來沒想到過這貨會出這麼大的失誤。
但他的確不是會出這麼大失誤的蠢貨——這裡應該確有詭異。
於是總頭大人和藹可親的沒有跟他計較。
“問一下鬼曳,這是什麼情況。”
“這裡壓藏著一股靈勢,剛剛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了禁製,所以才弄出了動靜。”鬼無轉述了鬼曳的意思。
那股靈息強弱難明,而且被壓製的很死,所以鬼曳才沒一開始就察覺到。
“屬性呢?”
“不明。”
“那個符文有什麼動靜?”
鬼無把紙掏出來,紙上的鬼畫符倒是沒什麼變化。
“此符的靈息被吸走了。”鬼曳黯然,“我也看不見了……”
鬼無抬眼瞧著百裡雲,“頭兒,現在怎麼辦?”
有求無措的時候倒是嘴甜也乖了。
百裡雲看著那個坑沉吟了片刻。
“差不多了,撤吧。”
這一通折騰下來,也差不多是公雞打鳴的點了。
那個化為白骨的“小賊”一早就被送到了刑部。
這可真是嚇死人了。
刑部侍郎乾瞪著一雙毛骨悚然的大眼,哆哆嗦嗦的收了“犯人”屍骨,也接了案件的折子,僵笑著送走了送案的官員,回神就馬不停蹄的衝去了相府,欲哭無淚的把狀子塞回了尚書大人手裡。
“炸了賢妃娘娘的乾淑宮,火滅了以後才摸去藏寶閣,人在藏寶閣被抓獲的時候鬼殿又炸了,然後此賊化成了一堆白骨……”司徒誠不可思議的把一折子的案情描述給簡略概括了出來。
如果這折子不是北燕王親自操筆的話,司徒誠真要以為這是哪個二百五拿來消遣朝廷瞎編的牛頭不對馬嘴的神鬼異事。
“你說哪炸了?”丞相大人躺病幾天才蓄回了一點精神,於是轉眼就沒了當病人的自覺。
“乾淑宮和鬼殿。”侍郎恭恭敬敬的答話。
丞相大人優哉遊哉的往椅上一坐,示意他們接著談下去,實在不自在的話大可把他這個丞相當成空氣。
“此賊欲竊太祖之劍未遂……”司徒誠琢磨了片刻,“這估計不是同一個人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