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默浮生劫!
十四個鬼士迎著狂風張起穹頂似的靈障護盾,於巨獸駭嘯中固若金餅。
任障外如何肆虐,障裡唯有風平浪靜。
“這股靈勢先前也出現過。”鬼士的老大沉眉道。
“就是你們棄甲那次?”
“沒錯。”
就這一問一答間,外麵的風又突然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一般戛然而止,一止,也就傍走了漫天風沙。
須臾便淨,連天上的雲都乾淨了不少,淺藏良久的陽光終於露了全貌,突然賞心悅目的照了沙海一片金燦輝煌。
“那些是……”說這句話的鬼士都驚了——
隻見那一片金燦燦的沙海裡突兀的羅列著一片殘垣斷木,毫無遮掩也沒有風沙藏蓋,就那麼大剌剌的暴露在表麵。
“有人!”舒淩驚喜一呼,忙就駕馬奔去。
——
沙海之下猶存一片混沌廢墟,神像仍舊纏鏈傲立。
鍍著金輝的刀亦在暗裡閃閃刺目,持刀的“人”卻如行屍走肉一般垂掛著兩條胳膊,任刀劍擦著地麵“鏘鏘”沉響。
他在神像前止步。
灼熱鐵鏈勒得神像裂痕如蛇,但神像的光澤還在、華麗也還在,雖然早就破敗的被人遺忘了,卻還有舊色敘述當年輝煌。
他站在神像下漠然冷笑,那聲音卻像是從喉嚨裡嗆出來的,陰詭而窒息。
他的笑聲愈發猖獗,卻森冷如釘,活人聽了宛如淩遲剮耳,駭人心扉。
自他背後又噌起一道火光,他的笑聲戛然而止,麵目一僵,回眼,卻見易塵追一條胳膊撐著一條足比人高的殘石站在廢墟之中,足下一片烈火燎燎。
他身上血衣殘破,半濕黏糊在軀乾上,似隱若現的勾勒了少年肩寬腰窄、初若狗公的腰身輪廓。
兩人隔著一路廢墟隱焰默峙了許久。
那“鬼士”陰慘慘的笑了兩聲,“我等你很久了。”
——
舒淩領著那十五個鬼士搶急將突然出現在沙漠裡的三人救了回來,本欲再往深裡多探點線索,奈何老天爺不賞麵子,風停不過片刻就又掀起了夾火似的烈風,不得已,隻能又退回營帳。
璃影傷得最重,一被救回營便讓軍醫收去療傷了。
“所以,你們是落到了那片沙海下隱藏的彆境之中?”
紫魅點了點頭,又在紙上寫道“那個逐月使者身上有一股很詭異的氣息。”
“的確是他把你們引進去的?”
“他的目的是公子。”
“你們最後見到塵追時,他是什麼狀態?”
“他的傷很重,但是……”
“但是什麼?”舒淩的心臟實在是勒不住這根弦了。
“大概是他體內的鬼星之魂蘇醒了,他的傷並不能致命,但還不清楚究竟是鬼星的全部因素,還是跟那片彆境也有關係。”
舒淩陷入了沉默,心又被狠狠的攥起了。
“這十五個鬼士是怎麼回事?”
舒淩瞟了她的字,道“你們失蹤後第三天回來的。”
紫魅聞言,停頓了好一會兒,“那裡也有十五個鬼士,死了十四個,還有一個被附體了。”
“附體?”
“根據前後種種分析下來,最初被附體的便是那個使者,而那附體之物偽裝性很強,在它自己有意暴露之前的確無法察覺。”她筆下稍稍一頓,似又想起了什麼,便寫道“那個使者死亡後腐敗的速度很驚人,轉眼便可化為白骨血水。”
她這一句才寫罷,舒淩便“噌”的躥起身來,驚得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
舒淩雖然沒有殺手那種“眼見山崩而麵無改色”、幾乎達到喪心病狂的沉靜心態,但作為君寒身邊最得力的戰將,他絕不可能隻因一點超乎意料的變故便驚得失色。
紫魅眉頭稍稍一蹙,沒動筆,卻以神情遞出了疑惑。
在那封鬼無鬼曳寄來的解釋信裡也提到了那個夜盜皇宮的小賊——在藏寶閣外突然暴斃,化為血水白骨。
舒淩又怔怔坐回了椅子。
這兩樁原本摸不出什麼必然聯係又遙在天邊兩頭的事居然以這種巧合重疊在一起。
不,應該不是巧合……
——
自打帥府閉門謝客以來,坊間的傳聞裡關於“元帥已故”的聲音越來越響亮,似乎也越來越貼近“現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