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淩回了一封信到京城,鬼無鬼曳第一手接到,雖然看見了上麵明晃晃的“百裡雲親啟”五個大字,但兩人還是起了點賊心。
畢竟就百裡雲那封半個字都沒有的“信”,任是神仙也沒法回出話來。
所以功勞還在他倆。
於是這兄弟倆一合計,一個字“拆”!
百裡雲大概就是專門撿著時機來的,這倆做賊的貨色才剛拆了個封,連字都沒來得及瞟一個,就被百裡雲從後頭抽了去。
“這給我的,你倆湊什麼熱鬨?”說時,總頭大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手速飛快的挨個送了這兩人一個機械木臂的千鈞手槌,壓根也沒有控製力道的意思,直接就把兩人捶了五體投地。
然後總頭大人便在那兩人悶啞啞的哀嚎中細細閱起了舒淩這封灌滿了驚駭的回信。
那兩人暈叨叨的爬起來,百裡雲卻正好把信燒了。
“那信還是我們補過去的!”
“心意可嘉。”
“你手裡拿著什麼?”鬼曳盯著他手裡那個鏤刻著鐵麟軍“玄踏麒麟”標符的隻有掌長的黑鐵小匣子。
“兵符。”百裡雲淡淡應罷,便悠悠轉進了元帥的屋子。
彼時老管家正好站在院門口,他老人家本想進來打探情況,奈何總頭大人沒留意著他,他也被“兵符”倆字給懾在了原地,外表呆若木雞,內心轉腸千程,然最終都彙成了一個疑問——平白無故翻什麼兵符?
總頭大人前腳剛進屋,那兄弟倆後腳就跟了進來。
“這兩天外頭的事就拜托你們倆了——另外給我找點廢鐵來。”
“你想偽造兵符?”鬼曳直接就問。
百裡雲卻沒直接答,“再過兩天我在東市訂的棺材應該就差不多做好了,你倆記得派府上的人去取。”
“……等等,百裡雲,你想乾什麼?”
百裡雲把匣子擱在桌上,翻來轉去的大量了好一會兒,似乎才想起來回答鬼無這話“元帥快回來了……我給他辦場葬禮。”
這前言不搭後語的,卻說的那兄弟倆心裡一陣哆嗦,齊問道“元帥出事了?!”
百裡雲又無視了他倆這動靜,倒是傾注全神的把小匣子的機關給倒騰開了。
這匣子就是掌管鐵麟軍的兵符,鎖著整支鐵麟軍的靈本,稍不留神開錯了位置恐怕就要放了野虎出來驚駭京城。
“總頭大人還在嗎?”屋外有個家丁不敢邁步院中,便隻有扯著嗓子叫喚。
百裡雲撂下手裡開了一半的匣子,拍拍手,“真是吉利……”
總頭大人推門而出,順手帶門,一直走到院門口,那家丁才湊著他的耳朵嘀咕了一句“是誠公子的人,在後門等您呢。”
百裡雲聽罷,眉梢一挑,“去吧,彆聲張。”
——
原來是尚書大人到底沒法對此完全視而不見,還是撿了一天他爹精神好的日子摸去了刑部,命仵作檢查那堆屍骨。
百裡雲是被他偷偷請去的。
一路走進刑部大牢深裡,終於見了尚書大人孤零零的一人守在案榻上的屍骨旁,周遭四壁如井,正是專門檢驗屍體的牢室。
司徒誠察覺了動靜便扭頭瞧來,正好瞧見百裡雲一身黑衣踏出黑暗,在燭光明映裡杵了一身森涼。
“大人什麼事搞的這麼神秘,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要和我私奔呢。”
這兩人的嘴大概同屬一路貨色。
於是司徒誠非但沒跟他計較,反倒還添著火給他應了一句“咱倆一個未婚一個未娶,若要私奔也未為不可,不過今日這氣氛實在不適合你儂我儂,咱先把正事談了,花前月下擇日再聊。”
“大人這麼說,我家公子遠在西境可要傷心了。”百裡雲戲著,便踱到榻案前,淡淡掃了那堆朽骨一眼,“那個‘江洋大盜’?”
“雖然我也很懷疑,但北燕王的確是這麼說的。”說著,司徒誠將一疊案卷塞到百裡雲手裡,“總頭您看看。”
百裡雲一手接著案卷,一麵還要多心眼兒似的問一句“這刑部的案件,讓我這個外人插手合適嗎?”
“如果這件事的確隻是個盜竊案的話,我連請您的資格都沒有。”
百裡雲明知故問似的閒侃了一句“這麼說不是嘍?”
趁百裡雲看著手裡的案卷,司徒誠又理起了另一疊出自北燕王金手不可置疑的證詞。
百裡雲大概瞧了一半,突然又抽了一眼去瞧榻上的朽骨,“這副骸骨不出自近代?”
司徒誠很無奈的點了點頭,隨手翻了翻自己手裡的北燕王的字,歎然道“原本這事我也想去找北燕王確認,但仔細想想,他老人家也沒有必要編驚世駭俗到這種地步的事來糊弄刑部。”
百裡雲順著將整副骸骨打量了一遭,最終目光悠悠落定在此骨顱頂一個核桃大的洞上。
“這事要真是編的,那這位王爺不也太沒品了?”
但凡有點腦子的,都不會在不缺有腦子的人的朝廷裡搞這種連邏輯都不通的事——何況北燕王原本就是太有腦子了。
“所以尚書大人找在下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再檢查一遍骸骨?”
司徒誠沉著眉頭很正色的搖了搖頭,“誠對神鬼之事的了解尚不及皮毛之厚,故想請總頭大人解惑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