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人兩手往袖裡一揣,擺明了就是不樂意,“怎麼都是我去說?”
“我沒有說的習慣。”
“……”
丞相大人算是被這頭狼噎住了,也終於發現,彆看這貨現在貌似文質彬彬還挺有風度的,實際骨子裡住的還是頭野狼,上門都不帶敲門提前通告的!
“還是緩緩再去坤賢宮吧,我們兩個大男人真不合適。”
君寒貌似思考了一會兒,好像的確有點不合適,畢竟又不是自己老婆的院子,哪能說進就進。
終於,這頭狼還是從善如流的聽了丞相大人的建議,轉向去了安頓那位“逐月太子”的宮苑。
卻走在半路,君寒又想出了一個主意,“回頭跟陛下說一聲,把前麵那位麗妃挖出來看看——說不定也是個千年老鬼。”
“開棺驗屍?”
君寒點頭,片刻,又問“可有誰清楚她具體是怎麼死的?”
“據說是病死的,可死的太突然,也沒誰來得及查清緣由,人就下葬了。”丞相大人悠悠吐了口氣,壓低嗓音道“況且後宮裡的事,誰說的清呢?”
“那位麗妃有沒有從西境帶來的陪嫁侍女?”
“有兩個,結果主子死了之後那倆丫頭便跟著殉葬了。”
君寒眉頭微微一蹙,“誰要求的?”
“可能是她們本國的風俗,反正人們早晨發現麗妃屍體時,這兩個丫鬟也正好掛在寢殿的梁上。”
“麗妃是晚上死的?”
丞相點頭。
君寒沉吟片刻,又問“如今的麗妃是哪位?”
“工部尚書李大人的千金,本居從三品的淑妃之位,明月公主故後便移到了正三品的麗妃之位。”
“改封號一定要遷宮?”
“坤賢宮位置好,陛下寵愛李妃,故將此宮賜予她居。”
君寒勾了個略顯詭異的笑色——心可真大。
“那如今這位麗妃住得可還舒適?身體可有不佳?”
“這位麗妃娘娘原本就生得嬌弱,你也不是沒見過。”
君寒疑惑的挪了目光過來,明晃晃的把“幾時見過”此問掛在眉梢。
“有一年陛下設宮宴時李大人帶來過,你當然在場,還看了幾眼。”
“……”君寒更詭異的瞧了這鬢發花白的老頭一眼,半天才憋出一句“這種奇怪的事情丞相大人記的還真牢。”
也不是丞相大人刻意要記,隻是早年時時留意君寒這個危險存在的一舉一動,不小心養成了習慣,改不掉了。
君寒對那位李小姐如今的麗妃娘娘的相貌的確沒多大印像,當時留意,大概也隻是因為她嬌弱的模樣與憐音有幾分相似……
這兩位閒逛後宮的文武大臣終於輕車熟路的繞過了半座宮城,找到了先前安置“逐月太子”的地方,方一入院便嗅得一股腥腐氣味。
丞相大人可不是個習慣殺伐的人,才一嗅到這味便忙拽了素帕捂住口鼻,眉眼都快被熏到一塊兒了。
君寒回眼瞧他,這老當益壯的丞相大人卻擺了擺手,示意一塊進去瞧瞧。
君寒還真佩服這位大人頑強的耐受力。
光聞著這味便足以猜出裡頭會是怎樣的情形——然一推門,場麵居然比料想的還要“壯觀”。
這回,丞相大人是真受不了了,捂著口鼻避到一邊去了,君寒再看他,他仍是擺擺手,這次卻是告訴君寒“你自己進去吧”。
屋裡屍首橫七豎八,腐朽程度不一,大略一掃,仍可發現這些亡者胸口裝心的位置均是一個碗大的血窟窿。
君寒指梢勾了一縷靈絲,悠悠浮浮的從地上拎了一具屍體,就懸在麵前三尺不及的位置,也用不著怎麼打量,就胸前那個前後貫通的血窟窿便足以說明不少情況。
君寒隨手收了靈絲,那屍體便又“咚”的落回了原地,他轉眼往屋裡張望了一眼,見一幕珠簾垂合縫密,便跨著空隙走過去,掀簾,便見美人榻上還擱著一個沒捏成型的泥人。
不多會兒,元帥終於又出來了,卻見原本信誓旦旦要跟他一起進來打探情況的丞相大人早已遠遠的挪到了院外,卻還神經兮兮的死死捂著口鼻,真有點緩不上勁。
君寒出來,手裡還多那了一個麵目可憎、相貌猙獰的泥人坯子。
“這是什麼?”丞相大人捂嘴悶聲道。
君寒沒急著答,而又掂出了一把拿絲絹墊著的粗瓷碎片,才道“裡頭撿的,拿回去給我徒弟玩。”
丞相大人沒忍住,被惡心的掀了一個翻天的白眼。
君寒卻又往回瞧了一眼,“這味——回頭暫請令公子刑部的人來把這收了吧,屆時我會派專門好研究這一口的人來檢查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