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塵追本來就不通棋道,眼下這棋局黑白之勢不相上下,彆說是易塵追這個隻知點皮毛的家夥解不出局,就連向來思慮深沉而且多才多藝的鬼曳都瞧不出個所以然。
“這、要怎麼破啊?”易塵追兩眼茫然的瞧住鬼曳,鬼曳卻淡淡撇開眼去,“彆看我,我也沒琢磨出來。”
其實鬼曳懷疑的是——這玩意兒真不是亂擺的?
鬼無賊兮兮的縮在房簷上偷窺此處情況,拚了命的伸長脖子想瞅易塵追手裡的玩意兒。
“他既然把這盤棋給你,應該就隻有你能破這局。”鬼曳如此淡淡道。
“呃……這麼說你自己信嗎……”
“……”鬼曳抱著手沒說話,卻忽地一彈指,隱然一道靈息便撥出了棋局邊緣的一枚黑子,帶著道利風“唰”的從易塵追頸側掠出,“啪”的打上他身後的房簷,緊接著就聽了一聲哀嚎。
鬼無被這一子正中腦門,砸的眼冒金星從簷上栽了下來,而那枚黑子卻始終沒有落地,打了人便又“咻”的從易塵追頸側擦回,落歸了原位。
易塵追的注意力瞬間被鬼曳給扯走了。
“雕蟲小技而已,不用那麼震驚。”
“……”易塵追乍的又砸回了神識,小心翼翼道“你不會也聽的見……”
“聽不見,”鬼曳掃了他一眼,“隻是觀察你的表情而已。”
“哦……”
鬼曳神色淡淡的,“你自己琢磨吧。”說罷,便走了。
易塵追捧著這詭譎莫測的棋局,眼神都被繞了個繚亂,是真看不出半點解局的端倪。
算了算了,這東西不可急於一時,還是慢慢琢磨吧……
——
今日罷朝後,皇上特地邀了元帥與丞相入宮長談,懷抱著“改過自新、重新做人”的覺悟,向自己老爹親手托孤的這兩位大人討教了當今天下情形以及治世之道。
對此,丞相大人就像是親眼目睹了鐵樹開花一般、金樹銀花一般樂的找不著北了,巴不得把自己畢生所學全全倒給眼前這個好不容易開竅的小崽子。
君寒向來不是個理論派,做的再強也說不出多少路子,能不能理解元帥大人的話全得看自己有沒有那驚天地泣鬼神的理解能力。
反正這個小皇上是沒有的,於是元帥也就開頭吐了幾句話,之後就全聽著丞相大人自己在那說得樂嗬,元帥也默默在一旁聽著,不要臉的尋思著正好從丞相這裡刨點有用的理論回去教他兒子。
丞相專心致誌的教著小皇帝,還真沒察覺邊上這個明晃晃偷學的賊。
舒淩在城外候了大半天,愣是沒收到元帥的回信,無奈,隻好自己琢磨著先把這十五個寶貝疙瘩一番裝飾遮掩後送去黑甲營,然後自己再馬不停蹄的奔去帥府報道。
然而卻得知元帥大人到現在都還沒從宮裡回來……
元帥雖然本尊不在府裡,但該乾的活舒淩卻是一件都落不下,忙裡忙外、腳不沾地的把各種消息線索全部統搬到書房裡,半口水沒喝就不停歇的給元帥大人整理情報,才悲慘的發現,他這位白狼大人這段時間愣是沒收拾過這堆雜七雜八的卷宗,所有線索從頭整理……
另外還多了個名叫趙申的商人的家底,不知道用來乾嘛的。
舒淩心扉透涼的孤身一人紮在淩亂卷宗堆裡,難得也有腹誹君寒的時候。
沒良心的死白狼!
舒淩哀歎惋惋——自打跟了這頭白狼,他日子就沒好過!
舒淩一肚子窩火的理著卷宗線索,驀有一陣清風拂麵,差點吹飛了一片沒鎮住的散紙。
“淩叔,你真的回來啦!”
這聲音頓如天外妙音一般瞬間清散了舒淩心底的鬼火,然卻是震驚大於喜悅。
“塵追?!”
舒淩瞠目結舌的看著好好站在門邊的這個少年,心底萬般驚駭——這孩子這麼快就醒了?
他還以為怎麼著也得一年半載呢……
易塵追笑嘻嘻的掩上屋門,一如既往乖巧的走到舒淩這一堆煩死人的雜卷裡。
“這些都是淩叔後來在西境查到的情況嗎?”
“不,好些都是元帥這裡的東西……”舒淩無奈道,這會兒也差不多緩下神了,便問“你身體好些了嗎?之前傷的很重吧?”
該怎麼說呢,其實易塵追都不怎麼有印象了……
“沒事了,其實原本也沒有很嚴重。”易塵追這麼麵不改色心不跳的寬言,大概是真不知道舒淩當時也是親眼目睹過他傷勢的……
舒淩往他腦門上輕輕彈了一下——比元帥溫柔多了。
易塵追沒吃痛的笑了笑,便已動手理起了這些雜卷。
“你什麼時候回京的?”
“就是年終祭典那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