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塵追到底是帥府的公子,就算他本人再怎麼平易近人,那些百姓也決計不敢招惹罩著他的元帥,於是他人才走出圍擋圈,那群看上去倒是要把他撕了的激動人群便立馬顯出了紙老虎的本性,“唰”的直往後退了三步,莫名有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意味。
“實在抱歉,因為案件特殊所以不得不多留亡者幾日,不過諸位放心,我們隻是檢查,並不會過分破壞肢體。大家的悲傷我能理解,但這是公務,若不儘快尋得凶手,隻怕日後還將發生慘事,所以也請大家理解我們的無奈之舉。”
易塵追的這番話雖然有點效果,但是激動的人群卻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完全平複的,那些哀哭之聲仍在此起彼伏,眾人嚎的依舊慘烈。
易塵追又揚起了他那溫潤的笑容,似乎半點也沒有介意他們的嚷嚷。
“大家哭這麼久也累了吧?”易塵追溫和且仁慈的扭頭吩咐道“去打點水來。”
“哈?!”徐達驚了,瞪著倆銅鈴似的眼,“打什麼水啊?還嫌哭不夠呢?”
易塵追笑色依舊,“悲傷之情可以理解嘛,再說這天氣越來越熱了,這山頭上不比家裡,加上火焦之息猶存,長時間不補水回頭喉嚨必然乾澀灼痛,”他又轉回眼來看著傻了眼的眾人,回了正色,接著道“今天非是舉喪之日,但也不能強迫大家強忍悲痛,我能理解諸位的心情,所以也不希望看到諸位因哭嚎而生體膚之痛,因為我們無意壓迫各位,隻是想儘快還亡者一個公道。”
就在他講話的當,邊上手腳麻利的士兵已經將水打來了。
易塵追瞥了那清漣一眼,笑有深意道“諸位,請繼續。”
說罷,元帥少爺便瀟灑的轉身走回停屍處。
這會兒,哭聲倒是低默了不少,端著那碗“催淚湯”竟也有些莫名的猶豫。
璃影也真被易塵追這不按套路出牌的處理方法給驚到了,跟上去便悠悠問“你確定他們喝了水之後就會乖乖回家哭?”
易塵追無奈的笑了笑,“不一定,”他在帳前站定,“所以我本來也沒對他們抱多少期望,隻是儘力勸一勸而已。”
易塵追出去攏共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半柱香時成功讓外頭的吵鬨減小了一半,這會兒外頭已然鴉雀無聲。
鬼曳正抱著手倚著柱子瞧著這棚裡羅列滿當的屍體蹙眉沉思,易塵追解決了外頭的亂子便又掀簾進來了。
鬼曳奇怪的瞥了他一眼,“你真把那些人趕走了?”
“哪有那麼容易,隻是我突然想起天氣越來越熱,所以讓他們布了個結界,順便阻絕外界的嘈雜。”
“哦。”鬼曳淡淡應了一聲,便又掀了一塊蓋屍布。
“到現在,發現什麼了嗎?”
鬼曳淡淡瞧著眼前這具形貌完整也沒有遭過火噬的屍體,道“這些人在死之前沒有恐懼和掙紮,而且是被一擊致命,這些完整的屍體基本分處於不同之內,但他們的門窗並沒有任何被破壞的痕跡,由此就可以看出,屠莊之人實力高深莫測。”
“可以確定隻有一個人?”
“這些人身上都殘留著一縷靈息,很微弱,也暫時不能確定是什麼靈勢的餘息,但沒有分毫差彆,由此看來,基本可以確定這些人都是同一個人殺的。”
“那先前你查的那兩兄弟的靈息呢?”
鬼曳提氣本欲答,卻不料那位本在城裡忙活的尚書大人突然造訪這陰颼颼的停屍棚,嚇得易塵追差點乍起,鬼曳也隻好默默吞下話頭。
“這裡查的怎麼樣?搜羅到點線索了嗎?”
司徒誠也真是被陛下兩個月的期限給壓得上火了,猴急的奔過來,卻又是抓了一把瞎,平日裡總愛掛著戲謔的眉眼此刻也嚴肅的冷厲。
他卻始終沒有告訴易塵追陛下隻給了這樁案子兩個月的時間。
“行凶之人修為不俗。”鬼曳淡淡的先答了這麼一句,然後才接著道“但是這個人很善於隱藏偽裝,能這麼明晃晃的在京城邊上作案,其警覺性也必然很高。”
說了等同於沒說。
司徒誠聽罷,又問“確實是某種邪術嗎?”
鬼曳捏住眼前此屍的下頜,稍微轉了個角度,將他頸上那枚因為沒有鮮血勾勒所以十分不顯眼的傷口展出來,“這些人的血被抽的一滴不剩,而作案的隻有一個‘人’,整個莊裡三百七十八人,需要這麼多血的玩意兒應該已經不是搞某種邪術的問題了。”
“你的意思是……”
“可能是招上某種嗜血邪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