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一錯眼驀有一縷餘光瞥見一翩白影,頓時便引了皇帝所有目光。
然而肉眼凡胎的速度到底還是稍遜了一步,那魅影般猶如幻覺的身形早已躍離不見影。
那幻覺似的影子飛竄的速度冷不防的在皇帝腦海中提起了有關那個少女的記憶,驀地便在這年輕而初歸了血氣的皇上心裡燃起了一把璀璨煙花。
有一股強烈的直覺驅策著皇帝信步朝著那餘光一瞥的方向快步趕去,身後一群木偶般的宮人便也稀裡嘩啦,一連串的追了過來,卻是啞默無聲的,仿佛已經喪失了出聲的功能。
皇帝一心惦記著那個姑娘終於沒那份閒心來搭理這些看了就糟心的玩意兒。
——
璃月遙遙回望了一眼,見那個傻愣愣的皇帝果然跟過來了便放心大膽的往梧桐殿裡闖去。
此時那位早就喪心病狂了的國師大人剛抽儘了一個宮人的血,正揣著一腔嫌惡,莫名怨憤的側倚在窗下打盹。
他所居的殿室內正置著那口朱砂漆就的赤紅棺槨。
他便靜靜的打量著那口棺材,明知裡頭隻鎖了一縷他最憎惡的鬼星的殘魂,卻還是借著棺材的這抹朱紅悠悠的將思憶引去了心底深處尤為溫暖的一隅。
那抹溫暖卻是來源於同樣赤烈張揚的祝融的火焰。
祝融的火焰才是這世上最純粹、最明淨的紅色,比窗外的曼珠沙華、整座梧桐殿的朱砂,以及如今黎州城上空的血紅法陣都更加豔麗灼目,是這世上絕對無可替代的。
即使在鬼星的體內暗燃了這麼久,也沒有被那隻鳳凰島邪怨玷汙。
他的目光隨著思憶漸漸挪至窗外。
以整座黎州城蓄養了五年的法陣差不多也該成了。
他算了算日子,再過不了幾天便有赤星現世,可借血紅的亡星餘輝將法陣最後一層推啟。
隻要有了天象之力,就算是神明應該也能複活吧……
他幽深的瞧著被血色法陣遮掩得迷迷蒙蒙的天空,冰涼了許久的心扉隱隱的騰起了一股溫熱,似乎已經提前為即將到來的重複喜悅了。
“娘說的果然沒錯,現在的你實力已經被消耗得十不存一了。”
國師冷不防的被這一聲冰冷給狠狠砸回了孤寂的現實中。
他狠狠擲過眼來,方才在心底一隅中舔出的片許柔暖眨眼便被一眼狠厲給掩藏了無蹤。
璃月端然坐在那口朱紅的棺材上,笑色黠然。
國師大人沉住一身殺氣,站起身,落了一臉危險的冷色,“君寒的女兒?”
他這莫名一句冷不防的激了璃月心下一跳,而她最大的反應也隻是眸光不動聲色的閃躍了一下,更多的,卻沒有半分異色,也謹慎的將心下的驚濤駭浪給撫藏起來,仍舊專注的麵對此局。
“倘若是你父親在此,我倒還需要顧慮一二,”他冷冷的站在窗前,留了璃月一眼便大方的背過身去,正麵朝著窗外,“但你這個小丫頭,本座還不放在眼裡。”
璃月也淡淡笑了一下,算是徹底撫平了心底的波瀾,便平靜無奇的,指尖撚起一枚纖薄如蟬翼柳葉的飛鏢。
他在窗邊冷笑了一聲,淡淡挪了一絲餘光過來,“你想偷襲?”
“既然被你發現了,就不算是偷襲。”此言既落,一枚細銀的流光即如閃電飛出,他正想暗嘲可笑時,卻愕然發現此鏢攜來了一股極其不妙的凜冽冰息。
他正想驚愕這丫頭怎麼也會有仿似君寒的威力時,此鏢便已在他眉前三寸的位置橫裂成了一幕凜然靈勢,迎麵襲來的一股威壓直將他整個身子擲出強而出。
朱紅的梧桐殿裡騰地掀起一陣繚煙,皇上恰好一步落停殿外,不禁為此一怔,一股莫名的恐懼傍心而起。
——
一幢奢麗的赤紅樓屋眨眼間便坍成了一堆廢墟,雜塵殘磚間卻又見霜花隱隱冒芽。
不可一世的國師大人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一個小丫頭一鏢就給炸成這殘樣。
到底是肉體凡軀強度太弱,倘若是他昔年的神軀,彆說是這丫頭了,就算是君寒本尊也未必能拿他怎麼著。
璃月的身形悠悠半浮在空,足下墊著那口赤紅的棺槨,就似一隻潔雅的幽靈。
國師站穩身子,順便抬手拭淨了唇角的一絲溢血。
他冷冷笑著,抬起眼來,“小丫頭,你以為這樣就足以擊敗本座嗎?”